“你这是什么话?”
三夫人捏紧袖腕。
“视线”已隐隐能看出,底下随身藏着的硬质匕首,欲撑起柔软布帛之貌。
而她艳极的面上,顾盼流转警惕间,带出一丝火气,怒极反笑,勾唇道。
“蝼蚁苟且尚要存活,何况世中人呢?”
“您说的是。”
七香突地转身,将匆促取来的话本,随手扔在木桌上。
不顾地面碎瓷片锋利,径自踏来,露出个堪称诡异的笑。
三夫人被她一惊,手腕一动,那暗器匕首,都已快探出刺绣妆花锦袖。
“您使刀太慢,伤不到奴婢,又何必白费工夫。”
七香微摇摇头,清秀眉眼扭紧,又似欲哭未哭,道出重重别扭意味。
然她出口之言,却照样惊得三夫人身形一滞。
沉沉吸了口气,手中匕首,却因她点破那隔绝匕首杀意的布帛,渐放了下去。
怎不对劲?
算算时辰,她出去这一趟,当是遇上碧丫头。
二人谈论天气与至亲家人,“好言”寒暄一番。
虽“今夜有雨”,是不让三夫人出门,欲对她动手的预警。
而七香的至亲家人,街头卖饼我不知真假,但确在胡人一方当着人质。
可前几次,不都好好的,也未有何不同。
怎这次回来,却是性情大变?
这也是,因我之变,带来的变故之一?
“总有那种傻子,为了旁人,自己连命也敢舍去。”
七香渐渐逼近,扬起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三夫人不动声色往后退去:“你说的是何人?”
“生死已过,无关紧要了。”
她低声,似从唇缝间泄露:“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些时日,自是知晓您的性子,此番不过多问一嘴。”
“您既愿活,那便好好……活下去吧。”
三夫人起身同她面对而站,许觉着不对,身上那股威慑下人的气势复而涌现。
素来妩媚桃花眼,如今难得愈显凝重。
她唇边绷紧,似是用尽平生气力,才使得短短几字,从牙关艰难往外蹦着。
“你是何意?”
“他们已定了您的死期,”七香突然直言道。
然分明死讯与她无干,她却才似得知死期之人。
双手蒙上濒临崩溃的面,间或缝隙,露出她难看笑意。
“就在今夜。”
三夫人瞥了眼地上碎瓷。
“他们若想杀您,无需用蒙汗药。”
七香连蒙面之手都未移开,却如同知晓三夫人要问何事,低语喃喃回道。
三夫人愣了一瞬,再看向七香时,目光仍旧警惕,却平添几分意外。
“他们过河拆桥,觉我失了用处,便想灭口,我留心提防,这自然无可厚非。”
“可你是他们训练出的暗桩,是……知晓了何事,因而才想背叛他们?”
七香并未回答,只摇了摇头,眼神虚虚落在帷幔上。
“已是毫无意义。”
三夫人眉间一蹙,却已不欲与她,在此事上浪费工夫。
看了眼院中方向,她满腹疑虑。
“即便你放我走,有另一个人在,我又能跑向何处?”
“她被旁人引去,这会儿子工夫,便是唯一逃脱的时机。”
三夫人一滞,突地似乱了几步,赶忙回到床榻边。
精致锦被软枕,被她毫不在意往后扔去,只揪出藏在最里,一套普通婢女衣裳,也不知早将那物藏了多少时候,匆匆套在自己身上。
“那还等什么?”
三夫人迅速换好衣裳,拆下发髻,拉下七香掩面双手。
如往常般,她转动脸颊,瞧着铜镜里美人面,使唤七香为她飞快梳了个丫鬟髻,又拖出床边的红木箱,钥匙对准锁芯。
打开后,一眼便见那枚柳纹玉佩。
她将其拢到另一边,转而将底下满当的金玉,尽量塞进自己衣裳里。
头也不回地,如素日一般吩咐道。
“你也拿些备在身上,如今想从禹城逃出去,可是件难事,咱们路上免不得要费许多金银。”
见七香不动,三夫人一股脑地塞进她怀里。
而自己怀里也要塞不下,这才要起身,目光却又不经意间,落向那枚孤零零的玉佩。
七香被她催促,只失了魂般,将金叶子满满塞进荷包里。
见她一顿,目光寻去,也望向那红木箱中。
片刻,三夫人恶狠狠地瞪了那玉佩一眼。
红木箱中终又落回一些金子,玉佩被她不甚在意地收入怀中。
转过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