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遗落,凉夜待到时机入场,悄无声息地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笼罩之物尽数吞噬殆尽。
而我,正欲将他们从地府,一个,一个拽回。
轻功带起夜风,我半躺坐在柳叶刀怀中。
无故发怒的大夫人,同被我这猫精“指点”的大少爷,柳叶刀半点未曾在二人间犹豫。
待大少爷踱步跨出正房,便直直跟在其后。
虽不知他母子二人,为何不和至此境地,以致都已明牌争斗。
大少爷直言欲借铲除土匪一事,在府中立威,好与大夫人分庭抗礼。
他上次虽早有防备之心,然却于拐角时突变,正撞上要大开杀戒的土匪。
好死不死,被追着跑了大半个宋府,最后将土匪引至那两名府卫跟前,才将其杀死。
不知此次,他若想主动出击,又该如何做来?
“噔噔——瞪——”
小跑声逐渐逼近,我迅速低下“视线”掠去,却悻悻而归。
原只是个无名无姓的【下人】。
见着大少爷不疾不徐行着,下人赶忙停下,匆匆行了一礼,退至一旁,眼神却着急忙慌地,向大夫人院落方向瞥去。
怕是打心底里,已在催着大少爷快些离去。
大少爷本已要走,余光见他这般,刚抬起的膝弯,悄然收了回去,似是并不打算如他心意。
他漫不经心问道:“你怎如此慌张,可是发生了何事?”
下人一噎,随即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这才唯唯回道:“小人本在柴房外,看守关押在那的二少爷,然小人方才,却突地听到柴房内有动静,心觉古怪,这才打开房门,进去一瞧。”
“这才察觉,二少爷竟不知怎的,突犯了急病,如今呕吐不止,连黄苦水也吐去个七七八八,把小人吓出个好歹来,可……”
下人偷摸瞥他一眼,觑他面色显露些忧色,这才又低眉顺眼道:“小人慌了神,拿不得主意,这才匆忙赶来,欲请示大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人命在前,遑论阿瞳,依旧是这府中的二少爷。还不速去请大夫,前来医治。”
大少爷沉肃言毕,下人正犹豫着转身,却又听他“出尔反尔”,止道。
“且慢!”
见下人一头雾水转过身,大少爷轻叹一声。
“阿瞳自幼贪凉,每逢病时,又嫌药似黄连,千催万请,不肯沾唇半点。”
“也只二夫人,于他面前有些威信。每次都得她亲自从旁照料,喂阿瞳喝药,这才肯喝些。”
下人愈听,愈发摸不着个头脑,颇感茫然地沉默着。
连方才的慌张,一时半会儿都忘了个干净。
“从前顽劣嬉闹种种,如今于他亦所剩无几,也罢,”
眉心微露疲态与无奈,大少爷沉吟片刻:“此生于他二人,不过最后一面,唤二夫人……也过去瞧瞧。”
圆润猫耳敏锐一动,却是为了他口中吐露的“最后一面”。
若论至此时,我也算功绩满满。
细数之下,三夫人并七香已逃离府中,李婆子因这变故,意外得命存活;
大少爷亦因此摇身一变,欲主动出击,对抗土匪。
自不会再为三夫人之死,而自尽身亡。
至于管事,大少爷既有防范齐知州之心,又直接派清三,去请徐校尉过府,保不齐并不会叫他得逞。
如此一来,不论那些人是好是坏,左右会死之人,尽数得以保全。
因而现下突听着个“最后一面”,叫我心里猛跳一下。
这超出所计中的二夫人,我思来想去,怕只有柳叶刀能搭救了。
却不料,柳叶刀探头探脑听完,如遭了晴天霹雳般。
她捂嘴失色道:“怎同我们之计相悖。他可没告诉我,计策有变,该如何是好!”
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猫头,懊恼不已。
是了,怎忘却他二人定下之计,便是让二少爷,以那碗发馊的白粥做戏。
闹大事端,引去府中注意,以便让柳叶刀从红木门后,救走二夫人。
再寻着无人之路,带她一路出去。
简易,且漏洞百出的计策,便是他二人白日密谋所得。
甚至得空,还匆忙演练了一番。
我正是那沉默以对的唯一看客。
然柳叶刀可丝毫未觉,反怪罪起大少爷来。
“这宋府人,果真怪模怪样。”
“嘴上说得好听,叫他母子见最后一面,同个稀罕赏赐似的,可到底,还不是想拿人沉溏。”
“不想放,又要放个空子,反倒坏了我的好事。”
我被柳叶刀抱着,两臂随着她怒言渐渐收紧。
在恐喘不过气前,我匆促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