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匪徒商量得当,悄摸行着,朝夹道另一侧去了。
待他二人走入拐角,大少爷未带半分犹豫,提足跟在其身后。
我正欲同他一道。
然猫爪抬起,只僵硬悬在半空,如同有一道无形的墙,将我同前路隔开。
不论我使出多大劲,猫爪用力朝前够着,到底还是落不得地,朝前走不出半步。
我忆起某种可能。
方才急切从屋檐跌撞落下,叫我落至大少爷身旁。
我复而扬眸,朝屋檐之上寻去。
无物可藏的“视线”中,那屋檐旁,探出几根翘起的头发丝。
即便那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但依旧叫我清晰得见,便知柳叶刀,还藏于那处。
若我此时选跟着大少爷,以我从前几番试探,再不得回头跟着柳叶刀。
那可不行。
依她与二少爷定下的,那漏洞百出,如今又出了岔子的计策,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安然将二夫人救走。
为保此番救世妥帖,我还得跟她,瞧若有何意外发生,我能否帮上一帮。
好嘛,左右离不得。
我无奈低眸,见方才落地擦伤的猫爪,已然渗出一点血迹。
轻叹口气,却只得再度忽略那点疼,使不得巧劲,艰难跳回房檐,我顺势扯了扯她的衣裳。
“你这猫儿,莫非还要跟上不是?”
柳叶刀本在原处发呆,觉衣裳扯动,才意识到我已回来,却仍站着未动。
不似方才听我这“猫精”安排,她如今面上,抗拒之色显而易见。
“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土匪!”
柳叶刀指着他二人消失之处,竭力忍住下意识欲脱口而出的惊呼之声。
“就是那离禹城最近的黑水寨,方圆几百里内,最凶狠的匪寨,里头那最是凶神恶煞的土匪!”
我偏了偏头。
那俩土匪言谈小心,在大少爷所处之处,除却我这有“视线”取巧的本事,于耳力好些的常人,也就将将能听个大概。
柳叶刀相隔那矮处甚远,她又如何知晓?
但都无需我能出言发问,柳叶刀好似已然知我所疑,低了些声,颇为隐秘小心道。
“你可知,我如何辨认得出那是土匪?”
她瞧了瞧四周,似对我个“猫精”有一百个放心,悄悄说道:“实话同你说,我是同我师兄,一道来的禹城。”
“他当年游历江湖时,同如今禹城的徐校尉有些交情。此番来禹城,正是应他之邀,前去那黑水寨中,替徐校尉当个探子,往外传递消息。”
“你若得空,在人间四处闲逛时候,可定要去禹城门口。”
“那挂着个黑水寨中,不知几当家的人头。正是我师兄与徐校尉里应外合,使计将那可恨的土匪诱出,这才叫他被我们一举擒获!”
我一时不觉,微睁大双眸。
原那张四王五口中,所提及黑水寨中的老九之死,竟与柳叶刀的师兄,暗地里,还有这样一层关联。
“如今那土匪头颅被挂在城门口。要我说,便是往来之人被唾骂千百回,也是他应当受的。”
这倒是,可柳叶刀,不是只见过那死去的土匪,又如何识得旁个土匪模样长相?
看上去,似乎还很是熟稔。
“在来之前,徐校尉派去的人,曾随身携带几幅画像图册。”
柳叶刀不知是否觉我所思,亦或只是为我补充前情,自顾自提道。
“那画像,正是几个曾过路黑水寨,被土匪劫道砍杀,又侥幸得活的之人。待他们被官兵救出后,徐校尉便让他们,凭印象绘出土匪模样。”
“刚翻墙的那二人,我本觉眼熟。细想之下,不正是那画像上,其中两个山寨当家。”
柳叶刀长长叹了口气。
“唉,到底是此次一无所获,才被二少爷口中,那私库珍宝首饰所惑。”
“这下倒好,不单定好的计策,刚起始便出了岔子,这府中竟还混入了黑水寨的土匪,进难办,退难选,叫我该如何是好!”
这我无法作答。
然我只知,你我再于此费些时候,便连谨慎跟随土匪后,有意相隔一大截的大少爷,也快悄然走出我“视线”之内了。
颇觉无奈难搞,我别无他法,只得又伸出爪子,去扯了扯独自想个没完的柳叶刀。
“你说得不错!”
我茫然转向四周。
除我俩外空无一人,才知柳叶刀这是对我所说?
可我何时说的话?
我怎自个儿都不知晓?
然柳叶刀见我茫茫,紧张苦恼之中,竟绷不住笑了一声。
“害,你这猫精还没修炼到家,哪里能口出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