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饿了。”六七岁的男孩光着脚,费力地打开拉门,对狭小房间里坐着的老人说道。
老人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饿了?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来?”
甚尔擦擦脸上的泥土。“被人堵了。”
老人看着男孩的青色眼圈,颤颤巍巍地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饼子。“给,我也没有多的。”她俯身,摸了摸甚尔的头发,“下次机灵点,跑快点。”
禅院甚尔躲在树上,透过门缝里窥视和室[1]里温暖的灯火。
“甚一,最近外出任务的成果怎么样?”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正上方,妇人打扮的女人低头给他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父亲,我已经做二级任务了。”男人左侧的少年露齿一笑,带着骄傲。“毫发无损。”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儿子,甚一,好好磨练,给我和你母亲争光。”
女人在旁跪坐着,她的声音温婉动听:“甚一,外出做任务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母亲。”甚一转头对母亲说:“相信我吧。”
区区二级任务。甚尔没有继续看下去,他起身翻过围墙,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甚尔的耳朵,他警惕地睁开眼。
啊,不是在禅院家啊。甚尔呼出一口气。
真田希从烦躁和疼痛中醒来。她抬起手,看了看伤口。好不容易睡着的,没想到被疼醒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拿起手机一看,才三点。
真田希起身,走到客厅,拿出一个面包,又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开始加餐。
忽然,侧卧的门打开,甚尔走了出来。
“甚尔先生,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自己醒了。”甚尔看到真田希嘴上沾着面包屑。
“我有点饿了。”真田希笑笑。
甚尔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他擦擦嘴,坐到真田希身边。
“不继续睡觉吗?”因为没有开灯,在月光下,她只能隐约看到甚尔的轮廓。
甚尔想到刚刚做的梦。“睡不着了。”他伸展身体,呈大字型靠躺在沙发上。
“怎么了?你也饿了吗?”
“……没有,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甚尔淡淡地说。
他忽然很好奇,“真田,”他看着真田希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对惠那么好?”
真田希一愣。甚尔继续说:“他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真田希咽下面包,喝了一口水。她看着甚尔面目模糊的脸,语气舒缓:“甚尔先生对小孩是怎么看的呢?”
甚尔皱眉,他想了片刻,思考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他擅长的方面。
“很弱小,很容易死。”
“是啊。婴儿、小孩,甚至是未成年,都是非常弱小的。”
“自然界的生物很少有出生的时候像人类这样脆弱的。牛、羊、马、大象,这些幼崽一出生就得在几个小时之内站起来,自己喝奶。不然等待它们的就是死亡。” 真田希的眼里散发出某种光芒。“但是婴儿出生后,它的吃喝拉撒,都得靠父母的帮助。父母不抚养孩子,孩子无法存活下来。”
“父母,对孩子有抚养的义务。小孩出生,是父母意志决定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我认为,只要是法定意义上的未成年,父母都需要尽义务。”
真田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自己是这种想法。在社会上成年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不会过多地同情和关注她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但是我觉得未成年,特别是小孩子,她们的权益无法靠自己保证,能依靠的是监护人。如果监护人,或者说我们这些成年人都不关注儿童,那她们不是太可怜了吗?”
“可能你不能理解我对惠好的原因。其实惠那么可爱,很难不喜欢他吧?”真田希带着笑意,“人类是环境的产物,一个人童年的经历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影响他的一生。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对惠好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洒在地上。借着月光,甚尔看到真田希脸上的笑容。是他小时候羡慕的、渴望的、求而不得的笑容。里面蕴含着包容、耐心以及爱意。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
空气静了一会,真田希以为自己的话让甚尔不满意,她没敢说因为甚尔不负责任,自己差点报警。又打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啦,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不,”甚尔突然出声,“很好,你的想法。”他细细地看着真田希的脸。“真田小姐,真是个善良的人。”
甚尔想起刚刚做的梦。他的声音有些冷硬。“有的人生下孩子就是为了挑选,”他的头靠在沙发上,“不合格的孩子就抛弃,合格的就留下来。爱是有条件的。”他呵呵地笑起来。“我还以为都是这样……”
甚尔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