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濕冷,确实不是好时候。
秦亮被人惊醒之后,已迅速从被褥中起来,他快步走到帐门口,掀开油布观望。迎面一阵寒风袭来,其中还夹杂着冰凉的细雨点,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入睡之前秦亮没有卸甲,但也清楚地记得、那会还没下雨。铠甲里面穿着厚实的衣裳,但这样和身盖着被褥、睡觉时没有活动,猛地一下吹了风,感觉实在太冷了。
刚进来不久的祁大的声音道:“姜维军忽然发动了夜袭!”
秦亮已经听到了西边传来的动静。若非前线发生了情况,此时又冷又黑,不可能还有那么多人声嘈杂!
秦亮退回账内,踱了两步,对祁大道:“再等一阵,汉城那边必有人来急报。”
祁大怔了一下,抱拳道:“将军英明。”
此时秦亮的心情倒比较复杂,除了紧张,渐渐回过神来后他还有些高兴。其实像之前那般一直对耗下去,秦亮也非常不愿意。
没一会司马王康最先走进了帐篷,接着羊祜、王沈、钟会,以及一些部将都陆续来了,大伙纷纷拜见秦亮。
秦亮还礼之后,跪坐在了简陋的木案后面,埋头看手里的一张图纸。他当然记得附近的地势、以及布兵情况,但看着图上的标记,更容易想起形势。
因为最近魏军主力还在重点进攻阳安门,便不可能有足够多的兵力、把汉城完全围死。而且汉城靠着沔水,即便三面被围,也还有南面的沔水可渡。
魏军只在汉城西面修了一些工事,然后在城池西北边筑了几座营垒,并留驻兵马控扼汉城。所以汉城蜀军要想冲出汉城、并不困难,尤其是在视线不清的晚上;但他们若要脱险,还得与姜维的接应兵马会合才行!
外面传来了“咚咚咚……”大鼓敲响的声音,接着多个号角一齐响起,以一种特别的长短节奏反复吹响。晚上的旗语几乎无用,只能依靠鼓乐等声音、传递简单的军令。
不久之前还比较宁静的军营,一时间笼罩在了粗犷雄壮的战斗气息之中!
就在这时,钟会的声音道:“幸得秦将军早已做好防备。”
秦亮回应道:“我猜到了蜀军可能会突围,倒没想到姜维挺果决,这么快就要放弃汉城了。”
确实幸亏有备!否则魏军在阳安门与汉城之间、若是忽然遭到城内外夹击,加上又在晚上,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也并非毫无可能!
毕竟单是姜维手里,便有好几万大军、仍然保存着战斗力。如同一个拿着刀的人,只要他手里的刀没放下,即便落了下风,也有危险。
忽然一个部将诧异道:“不是西边的姜维袭营,而是东边的汉城在突围?”
掾属们都不开口,倒是秦亮说了一句:“姜维部袭营,正是为了接应汉城守军,否则袭营的作用很有限。”
部将道:“原来如此。”
秦亮沉吟道:“我们事先虽然商议好了如何应对,但此番遇到夜战、光线不清,容易造成混乱。这种时候,更不能犯错。如果在最后关头给了蜀军机会,不是要悔之莫及?”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阿!”
秦亮回顾左右,目光停留在羊祜脸上,说道:“我叫马孝兴调一队精骑给叔子,叔子去汉城西北的军营,传我的将令,约束诸将、不要心急乱追。”
羊祜揖拜道:“仆遵命。”
秦亮立刻提起毛笔,在马钧纸上飞快地写了一会,又拿起大印蘸上印泥,在纸上一盖。羊祜上前接了过去。
马隆是帐下督,部下的将士就在中军附近。此时他也在大帐中,便与羊祜一起向秦亮拜别。
秦亮的笔还没放下,接着又亲笔写了两份军令用印,交给辛敞道:“分别派人送给潘忠、熊寿。”
辛敞道:“喏。”他拿到军令,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才出帐篷去安排人手。
这时秦亮拿起了木案上的剑鞘、挂到了腰间,起身向帐门走去。如同往常一样,他打了几个月仗,身上的佩剑依旧没用过一次。
大伙也陆续跟了出来。中军大帐的材料是单薄油布、根本不保暖,却能挡风。秦亮等人出帐之后,寒风一吹,感觉又冷了几分。人一多,便有人干脆说出口来:“今晚好冷!”
秦亮继续往前走,到了藩篱外,这才停下脚步,面朝西边观望了一阵。
今夜的雨其实很小,雨点又细又稀疏,不过空气潮濕、气温又下降了,空中有点雾沉沉的。西边人声喧哗,大片的火光映得天边也变了颜色。
不过除了西边前线方向,别的方向、所有景象都笼罩在夜色之中,至少在这里看不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此时负责驻守阳安门前线营垒工事的大将,正是潘忠。先前辛敞派人送给潘忠的军令,亦没什么新的内容,无非还是提醒潘忠照事先议定的法子,一面防卫姜维军反击,一面聚集军队列阵,谨防汉城守军、冲到西边的魏军军阵后方来了。
夜战对双方都不是好事,姜维应该是被逼急了、才会在晚上发动。
军队人数太多的情况下,白天都很难看清楚战场全貌、晚上更看不清楚,此役必定容易造成混乱。
过了一会,远处便有声音道:“秦将军,有急报!”
很快有甲士下马,步行上前禀报。
果然是东边魏军营寨的急报,汉城蜀军从西城和北城冲出来了!
旁边顿时传起了人们的说话声,武将们向秦亮揖拜道:“秦将军真是料敌先机,末将拜服!”“汉城贼军果然突围了,姜维等人必定是先商量好的。”
不料就在这时,又有信使快马来报:“走马岭中的关山沟,有贼军冲出来了!”
当场许多人的反应很大,又是一片喧哗。
目前的情况、若是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