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到保定李园,花满溪算是熟门熟路的。只是往日里总有人陪着,头次独身一人也算是有些新鲜。
只是在取完信回到客栈时,房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是个做着白净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有些文弱的秀气。但只要一看到他腰间凛凛的铁剑,听到他走路时轻巧的步伐,便知道这是个江湖人。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哥哥们常说女子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是不安全的。”花满溪叹了口气,她看着向外敞开的窗,“若我正在眠床或是沐浴,你们也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进来么?”
是的,你们,只要抬头便能看见,如风干了的牛肉般,又柴又短又黑,偏又蓄了团火焰般的胡须的男子,手拿着铁钩,在房梁上眈眈虎视。
那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向花满溪拱手:“小生萧秋雨,这厢有礼了。”
“我独孤方也向小姐问好。”房梁上的恶客俯冲下来,那铁钩在阳光下竟显得又冷又危险。
“你们这礼,可是蛮不讲礼。”
花满溪看着随着萧秋雨的话语随之破空而来的铁剑,莲步轻移。水囊上的木塞被她使着巧劲崩向了书生,附着的水滴也顺势打入了他的体内。
对于梁上“君子”,花满溪可没那么温柔了,直接将内力注入腰间的水囊,向上一抛,泼了牛肉干一脸,也将他火焰般的胡子洗成了它原始的模样——一堆并排摆着的木柴,还是带着蜜香的木柴。
“可不巧了,我今早才买的糖水。”花满溪倚着窗,生气道。
萧秋雨和独孤方都中了她的生死符,现下也都发作了起来。虽说还有些气力可以继续出手,可那速度也就太慢了些,决计是瞒不过她这双利眼的。
练暗器的,哪有眼神不灵光的,甚至耳朵也得要好使的。
可花满溪的耳朵却没有眼睛那么灵。
因为她时常会浸在思绪中,耳朵若是灵了,便容易打断她的思考了。
所以她中了点穴,来自窗后的点穴。
那是个没有左脸的人,只有半个鼻子,半张嘴,一只眼睛,一只耳朵的人。他自称是柳余恨,说是和兄弟几个来请她去一个地方做客。
“怪不得要余恨,一边没了脸,一边二脸皮,换我也是要恨的。”花满溪被他的脸镇住了,压根没细听他的来意,只听了名姓,便不约感叹道,“还好你还有些武功傍身,不然怕是要改姓空才好哩。”
柳余恨最恨别人拿他的脸说事,因为他曾是“玉面郎君”。虽然往事不堪提,他也认为“玉面郎君”早就死了,现只剩个空余恨的柳余恨。
可他依旧不喜别人议论他的容貌。
因为有些事,只有自己做得,别人提都不能提一嘴。
柳余恨恨恨地盯着花满溪,那如同刀刮般的噪声折磨着她的耳朵:“果然还是该把你这张嘴划烂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想把解药交出来。”
又是个把生死符当毒药的蠢材,花满溪有些恹恹,“死不了,只会生不如死罢,熬熬就好。”她瞥过眼,不去看柳余恨那张恶鬼般的面孔,“你替我解了穴,我倒可以帮他们解解。”
恰逢此时,晴日转阴,天公突然打起了雷,下起了雨。雨滴顺着窗口飘了进来,淋湿了花满溪的衣襟。
“快些吧,不然我的信就要湿了。”她催促道。
“你行动就好,别说话,太难听了。”她见柳余恨有同她辩驳的神色,补充道,“我是个花家人。”
江南花家确实是以诚信起家的,或者说,只要做得大的商家,都要挂着诚信的名号。
柳余恨最终还是信了花满溪的话,将萧秋雨的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给她解了穴。
他本以为此番便是万无一失,可他算错了花满溪的快——她的轻功可是陆小凤也比拟不了的,也许只有那个以轻功出名的偷儿可以较量一二。
就这样,毫无疑问的,他成了生死符又一个受害者。
花满溪悠悠地飘至屋内,寻了绳,将三人分别捆了起来。
她不会点穴,只好用这样笨拙的法子来约束三人。
她又嫌这三人唤得聒噪,于是解了符,也算是完成了和柳余恨的约定。
天已经不大亮了,花满溪先关了窗,再轻柔地掏出怀中花满楼寄来的信件,点燃烛火,就着光读了起来。
“原是叫上官飞燕啊,是个好名字。”
信中花满楼说,那日里的姑娘——上官飞燕不见了,他要去找她。
听到上官飞燕的名字,萧秋雨突然抬起头,对着花满溪的眼睛,说道:“我们就是来邀你去见花满楼的。”
这话说得便有些好笑了,什么时候她去见七哥还得被一群不认识的人“邀请”着。
花满溪没有理会他,将信收捡好。只是她确实对萧秋雨口中的见面有些兴趣,“那你说,我七哥他现在在哪?”
萧秋雨的嘴蠕动半天,最后却是独孤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