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本半卧在榻,正举着块玉佩把玩得开心,闻声撑起身,一见是时恒,嗤笑一声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没事你来干嘛?不是不愿在组织里露面吗?”他嘲讽道。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云策当即偏头一躲,一枚飞镖直直钉进了榻中。这力道和准头,若他没躲,飞镖必入眉心。
云策恼了。
“时恒,你疯了?”他“腾”一下起了身。
“萧辞雪呢?”时恒收起往日的平易近人,周身气温低到仿佛裹着一层浓厚的冰。
一听是来寻那个药人的,云策无所谓地笑了笑,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制药是毒圣干的事,想要人,你找他去。”云策转身欲回榻上,另一枚飞镖却自他背后袭来,云策耳郭微动,即刻偏头却不想还是躲闪不及被削断了几缕发丝。
云策终是怒了。他回身瞪着时恒,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要跟我动手吗?别以为担着个少主的头衔,我就不敢杀你。”
时恒重伤刚刚痊愈,身子虚弱得很,况且云策功力深厚,是凭真本事从那吃人的训练营里只身闯出来的。即便他全力出击,也并没有十足的胜算。
时恒深知此时动手并非良策,但他心系萧辞雪,无法顾及太多。
他解下披风,往脚边座椅上一扔,“若不交人,那便动手吧。”
“呵……”云策见他来真的,气得扶额。他瞪了时恒许久,见人毫无退缩之意,便认了怂,“行,我怕了你行吧?一个娘们而已,至于吗?”
他打了一响指,门童立即推门而入。
“去,带少主到寻香居。”云策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一个药人而已,还不值得他云策冒着被阁主惩罚的风险去跟这位少主对着干。
云策没任何心理负担地给时恒指了路。毕竟他的任务只是杀人,对于他来说萧辞雪嘛,工具而已。毒圣的人跟他要,他就当顺水人情送了出去。如今时恒找来,如此不依不饶,那便让他们互掐去好了。
云策倚着门框,扬起了唇。
寻香居位于山庄东南角,面积很大,入口前一丈远就已铺满了各色花草,再往里便是小桥流水、柳烟花雾,装扮得极为清雅别致,在山庄中别具一格。
但时恒却毫无观赏的兴致。他沉着脸,由门童引着到了客房,一脚就踹开了门。
屋内立着一位与萧辞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那姑娘名唤青篱,一身苗疆打扮,头发编成一根根细小的麻花辫披散下来,颈间还戴着银项圈。门被踹开时她正弯腰施针,冷不防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恼怒地抬起了头。
时恒看也没看她,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静静躺在床上的萧辞雪身上。
萧辞雪神态安详,只是还未醒。她身上盖着一条青色的丝绸棉被,白皙的胳膊上未着寸缕,就这样搭在床边,上面数十道伤疤还未褪去颜色,看着触目惊心,如今,上面竟又添了一道新伤。
暗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尽数落于她伤口下的瓷罐中。时恒心跳有片刻的凝滞。须臾,他眉梢动了动,偏过头看向青篱。那目光寒意太盛,青篱脊背一凉。
但她很快便回过了神,扬声问:“你是什么人?敢擅自闯进本姑娘的房间?”
见时恒不答话,她二话不说就抽出腰间软鞭,对着时恒甩了过去。可软鞭还未触碰到时恒半分就已被他一把握住。
青篱只觉得软鞭那一端有千斤重,她死活拽不动。就在她晃神的间隙,软鞭已不可控制地离了手,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时恒狠狠箍住。
青篱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成一片。
一个阴狠到极致的声音自上方传进了她的耳朵,“看在花随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若再敢伤她,小心你这条命。”
青篱挣扎着,忽而颈间一松,那只手已经撤了回去。喉间猝不及防灌入大量空气,她弯着腰猛烈地咳嗽。
自她七岁那年遇见毒圣花随开始,就还没再受过此等委屈!
青篱恨恨地盯着时恒,掌心一翻就要出手。引时恒过来的门童见状赶紧上前安抚道:“青篱姑娘,这位是咱们暗风阁的少主,切勿冲撞了少主。”
少不少主的与她何干?
青篱压抑着怒火,最终还是不甘地放下了手。
她不算是他们暗风阁的人,她只听命于毒圣花随。可花随已入暗风阁,她需得考虑花随的处境。
权衡一番,青篱不得不被迫咽下这份委屈。
时恒并未再看她。他取过门童递过来的药粉和纱布,仔细将萧辞雪腕上的伤口包好。
“为她穿好衣服。”时恒直起身,“还有,我不希望她体内还残存什么毒物。”他面向青篱,“听明白了吗?”
青篱只是瞪着他,并不答话。但时恒知道,她不敢不从。
一盏茶的功夫,门再次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