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皆是一惊,哪有成亲拜两遍堂的?让人成两次亲,这不是明摆着不吉利么!早知陛下荒唐,可谁也没想到竟会荒谬至此!
也不知定远侯府是招惹了哪路瘟神竟摊上这种事,可谁也没敢说话。
就在气氛冻结僵持不下时,一道清朗的男声自江慕身旁响起,“陛下,拜两次堂实在不合规矩,今日是臣大喜之日,还请陛下莫要为难了。”
是她的新婚夫婿,定远侯世子裴桓。江慕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齐琛明显不是来观礼的,说这些也无非是找个借口寻人麻烦罢了,裴桓如此直白地点出来,只会更加激怒他罢了。
果不其然,齐琛轻笑一声,“为难?只是让你们再拜一次堂而已,倒是让你们说的,像是要砍了谁的脑袋一样。”
他尾音压低,像是调侃,又像是一句压抑不住的警告。
江慕怕裴桓意气用事,刚过易折,就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地开口,“夫君,我们再拜一遍,就当是,双喜临门罢。”
怯生生地,清脆稚嫩,像是春日树上的第一朵梨花,带着点甜丝丝的意味。
只是众人不知为何,本来还算是笑容满面的陛下竟是装也懒得装,猛地沉了脸。只见他盯着顶着红盖头的江慕,阴沉沉开口,“在场诸君,竟都还没一个小娘子懂礼数。不过朕现在改主意了,不想看人拜堂,只想一睹小姐芳容。”
此言既出,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就连齐琛身边的随侍太监张公公也不禁小声道,“陛下,这……”
他称呼江慕小姐,而非是夫人,那就意味着这场婚事在他这里没得到承认。而世人皆知,陛下虽行事荒唐,但在男女之事上,除之前抢了将军府的养女之外,倒是未曾有过什么出格事,甚至对选秀充盈后宫之事完全没有兴趣。
而当下分明是对新娘子起了意!
江慕攥紧了手心,后背的贴身衣物已被冷汗浸透,她顺着裴桓的力道往他身后藏了藏,接着就听到裴桓愤然道,“陛下莫要欺人太甚!”
不知这些话戳中了他哪些恶趣味,齐琛又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意,“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也知道,朕小时候没太多机会好好读书,定远侯是文臣,想必懂得多,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定远侯虽也气怒,但为了全府上下大局考虑,仍是擦着冷汗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
“父亲!”裴桓听出定远侯的退让之意,愤愤不平道。
只听齐琛继续道,“朕来的路上听说礼部尚书与定远侯两家喜结连理,已派人去苏府送了礼金。想必苏静不会小气到给朕看一眼女儿都不愿意吧。”
他派人去了苏府?江慕心中紧张起来,虽然与苏家人仅相处了几天,但他们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让江慕也不禁留恋,更何况,他们是原身的血亲,决不能让他们出事!
“妾身相信陛下是守信之人,只要见过妾身,就会放过妾身的父母罢。”
众目睽睽之下,江慕主动站出来停在齐琛面前。
齐琛不知怎的,明明是他来找别人的不痛快。没错,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近日哪哪都不对劲。
说起来还是怪江慕,他不过是在刑部多待了几日,回去之后她就再也未睁过眼,也未同他说过一句话。她一直睡着,他坐立难安,夙夜难眠,坚信她只是睡着了,但他不知为何,没有勇气摇醒她。
可他们竟然在举行亲事,凭什么?这世间只有他一人难受,他偏要让这些人都笑不出来。
可此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生出莫名的希冀。她站在他面前时,紧张的人却是他。
他狠狠握了一下拳,一点一点掀开盖头的一角。
樱唇琼鼻,那双曾笼着巫山云雨湿润气息的美目,此刻清明而又陌生地看着他。朱颜不曾改。
不,不该是这样。
齐琛瞳孔骤然紧缩,猛地退后一步,那绣并蒂莲的红盖头轻飘飘落到地上。
众人不知那短短几息发生了什么,只见新娘子仙姿玉色,苏家女一如传言中的好颜色。而方才还咄咄逼人的陛下却像见到鬼一样,转身颇为狼狈地大步离开了。
宾客们虽摸不着头脑,但都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直到定远侯府开始摆上喜宴招待宾客,此事就当插曲作罢。
江慕随侍女与喜婆回到后院,绣鸳鸯并蒂莲的大红喜被上撒满了花生、桂圆、枣子等喜果,压床的小童得了喜糖与赏钱笑嘻嘻地跑出去,临走时还好奇地回头悄悄看新娘子的容颜。
“世子要在外面招待宾客,怕是要入夜才能回了,夫人用些茶点休息一下罢,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夫人有事随时唤我。”侍女阿菁说完就退出去守在了门外。
暮色四合,天色将暗,夜空中已开始闪烁着几颗星子。前厅的觥筹交错声正盛。
新房内红烛昏罗帐,龙凤高烛似有些不稳,烛火跳动着,像一颗起伏不定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