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福瞧了她一眼,摇摇头:“你瞧着也是个大姑娘,还这样毛手毛脚的,跟我家小丫差不多。”
秦好没有回话,同他一道走出了账房,林开福清了清嗓子:“对了,我要是记得没错,你是七月底中的生辰?”
“是了。”秦好道,“怎么,打算给我准备礼物啊?”
林开福沉默片刻:“过了生你都十五岁了,你嫂子让我问问你,你对自己的婚姻一事上,就没有什么打算?”
这熟悉的话,秦好的步子顿了下,听林开福继续道:“你父母去的早,瞧着你家的叔伯也不是诚心帮你的。你嫂子亲戚家也有些适龄的男人,她瞧中了个远房的弟弟。人我也见过,还不错,有力气能干也踏实,你要是有这意思,我让你嫂子帮你牵牵线?”
见人没有跟上自己,林开福扭头看秦好:“你想什么呢?”
她在想她的婚事,在想司宴。
不知道司宴在自己死后,有没有给她守丧上香,他跟漂亮郡主的生活,又有多和美惹人嫉妒。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司宴有郡主,待她回到京城之后,也让她父母张罗,找个比司宴还要好还要高挑的,她才不会眼红她们。
“秦好。”
林开福上前两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杜先生手底下的这些个师兄弟中,他同秦好的关系最好,也最知晓秦好的来历和经历。
秦好母亲生下她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勉勉强强养了三年,人便没有了;之后她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带着秦好,种地供养她。
谁想到在秦好九岁的时候,她父亲又被查出重病,没过几个月就走了,只留这丫头一个人,而秦好家的亲戚却没一个好的,看中她家的板房和田地,忙着互相戳短争抢,却把秦好推来推去。
好在巧姑心善,将秦好带走养了半年,估计也教了她不少生存生活的法子,秦好回来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在板房生活,还是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在杜先生身前帮忙。
她的过去可怜,可秦好一向是积极阳光的。
他妻子曾说,秦好就像是田地里的油菜花,大片大片的,有生命力又灿烂惹眼,风吹不倒,雨淋着她的颜色反而还越亮。
只是现在,这丫头怎么瞧着很难过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发红。
可是刚才,不只是刚才,这一段时间,秦好每天接触的都是账本,东家给的工钱,这都不是会让秦好伤心失落的东西。
“怎么了?”秦好微微睁大眼睛,“林师兄,你赶快回去照顾孩子去吧,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林开福上下瞧了瞧她:“真的?”
秦好抓着小布包,重重地点头:“真的,真的,不跟你说了,一会我该赶不上牛车了。”
她挥了挥手,小跑离开,林开福看着她在人群中轻快的身影,跟个小蝴蝶似的,刚才应该是他看错了。
开春和初秋一向是秦好最有干劲的时候,能挣着一大把的银子,这丫头爱财,高兴都来不及呢。
林开福摇头,想起妻子还嘱咐自己在县上买些绣线,忙调转方向小跑去了。
另一边,秦好窝着身子,跟村人挤在牛车上,牛车走得不快,她看着熟悉的土路,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看了一日的账本,她属实没有什么精神再参与她们的闲聊中,眼下她的脑子有几分停滞,想什么都有些慢吞吞的。
七月初九,秦好记得七月廿三就是交账的日子,还有十四天,等手上这家的账做完,还有一家茶馆,两家酒楼的账要算,之后还要去孙秀才家,帮着杜先生记账。
往后半月是可以想象的充实和疲惫,秦好并不觉得厌烦,只是她不想去孙秀才家。
秦好不由得想起前世,忍不住将自己缩得再小了些。
她厌恶孙秀才。
重生一世,她现在能做的旧事避开孙秀才的龌龊陷阱;要想教训这人,眼下她的父亲也还没找到她,司宴也不在,只靠她拨算盘的手,根本拿县上唯一的秀才没有办法。
司宴。
秦好猛然想起,她记得前世,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在山涧中捡到的司宴。
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这样好的黄昏,林开福同她谈起婚姻大事,说他妻子有看中的青年,人还不错,可以帮她牵线。
当初她也确实对家庭和婚姻有几分幻想,没想多久就答应,许是到了嫁人的年纪,甚至一路上在幻想自己嫁人之后的生活。
太幸福美好的想象,让她恨不得下一瞬就能见着林嫂嫂家的弟弟,成为一个精壮男人的妻子,恩恩爱爱,没羞没臊。
许是她想男人的声音太大,就让她在山涧中捡着了一个。
她其实不常走山涧那条路,那日也是因为想得太入神,才错过了路口,索性顺着溪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