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女士握着茶杯在餐桌对面坐着,她右手食指不断地敲打着桌面,好似在酝酿着接下来的说辞。
我知道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比如她早早的把老爸从单位叫回来去接小豆子,又比如她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有急事务必下班速回。
她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埋头进行一项十分复杂的计算,看到来电显示心里本能的一阵烦躁。
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又想着万一要是真有急事怎么办,我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虽然想不起具体什么事,于是我还是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她焦急的声音。
我突然生出挂断电话的想法,怎么说我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再加上之前曾经被她摆了数道,用脚趾都能想到此刻电话那头的她正在想方设法的表现自己的无助。
我懒得戳穿她拙劣的演技,只问她又出了什么事,她说家里的马桶堵了,让我务必要回去一趟,我想我在她眼里可能是个皮搋子?我本想说让老爸回去弄,但是回想起上次家里马桶堵了,老爸一个不小心喷了自己一身的场景,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我又埋头复核了一遍数据,跟头儿打了声招呼,结束了长达十天的加班工作,准时踩着点出了办公室的门。路过公司楼下的糕点铺,给小豆子买了一盒榴莲酥。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卫生间,马桶自然是安然无恙的,我知道在跟苑女士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我再一次败下阵来,她现在竟然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我上楼换了衣服,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她这次又从七大姑八大姨那里搜罗到了些什么。
她见我如此放松的坐在餐桌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以往几次我都是嘟嘟囔囔的,到最后干脆剑拔弩张,想必这次我的表现让她大失所望吧?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双手放到我面前,我收回目光表示对那张照片不感兴趣,没错,到这里你应该猜到了,我也是众多被催婚的一员之一。
“圆子,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儿你肯定会后悔,这是你王阿姨介绍的,她说现在都流行姐弟恋,这个小伙子还就喜欢比他年龄大的,要不你抽空去见见?”
我看着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静静的等着我的答案,看来她和我一样淡定,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
“王阿姨对这些新鲜事物倒是接收的挺快,那她咋没有答应李叔的追求?”
苑女士听到我这么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星星点点的喷到了照片上。
我拿起照片对她说:“姻缘这事不能强求,还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见我又要老生常谈,表情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我也赶紧闭了嘴,说来说去无非也就那几样,比如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扭的瓜不甜。
“我告诉你,我下了血本定了一家高级餐厅,你可不要后悔。”
她提高音量,终于使出了杀手锏,我甩了甩照片上的水准备还给她,到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毕竟连铁公鸡一般的母亲都下了血本,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好吧好吧!”我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她见我松了口,美丽的脸上演了一出多云转晴,抬头对着正在上楼的我说:“今晚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末了还自言自语道:“我就说,看了照片还能不改变心意?”
我拿着照片的手顿了顿。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躺在床上,我把照片朝下在床铺上来回擦了几下,然后慢慢拿到自己的眼前,我摩挲着照片上的那张脸,心像是正在上发条的钟,越来越紧。
我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一顿饭而着了苑女士的道呢?
我小声呜咽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梦里又见到那张脸,我明明不认识他,却又感觉异常熟悉,每次看到这张模糊的脸,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医生说这是一种后遗症。当我看到照片上的脸时,我也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重物在床上滚来滚去,我顺势举起重物准备丢出去。
“等等,等等,我是小豆子。”
我当然知道是他,这小子几次三番的来挑衅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也自然无须再忍,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他重重的摔在床上。我对我妈这个老来子实在是爱不起来。
“老妈让你下去吃饭。”他嘿嘿笑着,嘴角残留一些碎屑,满嘴的榴莲味儿让我只想再次把他摔出去。
“你作业做完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下了楼,哼!一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人对付个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饭桌上,一向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苑女士,突然拿出张照片对小豆子说:“豆子,你看看这个人能当你姐夫不?”合着她还有副本。
老爸突然咳了两声,在苑女士的注视下,他含糊不清的说:“今天的菜有点咸。”
苑女士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