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催债的一群人远去,打量屋子里的场景。
表面破烂四处可以看见水痕,桌子高低不平,上面摆着缺了口的碗,地上撒了好多本书,一片狼藉。
没有女主人的家,桌上没有灰尘,收拾的很干净,若不是有一群人上门闹事,想必不会这么杂乱。
叶吕口袋里穷得叮当响,到处欠债,外观上却十分讲究,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乍一看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只是脸上的青紫,影响了文人墨客的气质。
在原主的记忆中,叶吕之所以沉迷赌坊,也是有原因的。
少年时考取功名,虽然不是状元那样耀眼夺目一战成名的角色,却也是家族里,引以为荣的人物。
苦于是寒门子弟,又不识京中的达官贵人,本来可以安排一个好的差事,因没有钱打点,故意被人冷落在了脑后。
考中后不断有人送礼道喜,却听说他没有安排差事,门庭冷落,叶吕和以前没考中一样过日子,让他错以为,考取的功名是一场梦。
无法接受巨大的落差,再加上年少轻狂,想着去赌坊赚笔钱,打点一番混个差事,却没有料到,终身沉迷赌坊,无法清醒的离身。
叶清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果然人还是要活得清醒一点,追求的东西少一点才好。
“阿姐,你把钱两都给他们了,那你怎么办?家里债款的事,不用您操心,我有接单子画画,还有帮人续写赚钱,债款的事情,晚几日就能凑到,女孩子还是要多存些银两在身旁备用,这样就不用遇事,低三下气去求人了。”
叶文齐深邃好看的眉眼中,充满了不赞成,如同一个小唐僧的絮絮叨叨。
“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阿姐都懂,只不过阿姐在皇子府中,吃穿用度一律不愁。”叶清清轻轻一笑,声音柔和的安慰叶文齐。
“清清,我的好女儿,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我还欠王掌柜银子,瞧你头上的发簪不错,拿去当了应该能抵十两银子。”叶吕搓着双手,估量叶清清手中的银两,为难的叹了口气,两锭碎银子完全抵不了他欠的债款,抬头紧皱的眉头松开,两眼放光的看着叶清清发髻上的簪子。
叶吕手挠着后脑勺,开口索要,恍然发觉,叶清清和从前不太一样,身上散发着凌人的气质,余光看着叶清清脸上的神情,说话小心翼翼。
“这支簪子你拿去,除了王掌柜的,你还欠了多少债?老实交代清楚,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叶清清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爽快地拔下发鬓上的簪子,交到叶吕的手中。
看着叶吕脸上的伤口,畏畏缩缩的模样,想必催债的人,没少给她教训。
少年时也是意气风发的人物,到了中年,却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一事无成,令人可悲可叹……
“除了王掌柜的,我还欠河西陈掌柜的五两银子,还有赵掌柜的八两银子……”叶吕在叶清清的目光下,不敢抬头,眼眸下垂看着鞋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这些东西全拿去,把债款都还了,剩余的钱买点东西,补贴家用,别让方圆十里笑话,家不像家。”叶清清将头上的簪子全部取了下来,只留下发侧的两朵红梅,将手中的簪子全部交给叶吕,好声好气的劝说。
“好,我这就去当成银子,把债款还了。”叶吕露出久违的微笑,掂量手中的东西,整理衣襟,将东西收入囊中,腰杆挺直的快速出了门。
四方狭隘的院子里,只剩下姐弟两人,叶文齐看了叶清清几眼,却没有说话,默默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书本,拍去灰尘,一本一本摞在桌子上。
叶清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摘了悬挂在腰间的禁步:“这件东西你收着,拿去买笔墨,好好照顾自己。”
“阿姐,你已经还了债款,这样东西我不能再收,就算三皇子府不愁吃喝,你也要花钱添置衣裳,马上就要开春了,阿姐还是留着钱,置办一身衣裳。”叶文齐将手背在身后,退后一步,与叶清清拉开距离,态度坚定的拒绝。
“叫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别人要我还不给呢,再说了这是给你添置笔墨的,你不是要考取功名给我买嫁妆吗?”叶清清紧跟着上前,伸手拽住叶文齐的手腕,将东西强行塞到他的手中,一个个问题抛了过去。
“有才华者不在乎笔墨……”叶文齐小声嘟嚷,却将东西拽在了手中,来回抚摸打量,若不收下,阿姐恐怕不会安心离去。
目光略带疑惑的看着叶清清:“阿姐,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在府中过得可还好?”
“今日大年初一,云主子特意准我出来探望,你瞧我今日这身打扮,像是日子过得差、被人欺负的模样吗?”叶清清摊开双手,腰杆挺得笔直,任由叶文齐打量。
“那就好,那就好!”叶文齐目光清澈的扫描一圈,见叶清清唇红齿白,气头十足,眼角弯弯的露出笑容,大白牙齿暴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