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望着神像发呆。
“这是阿娟,刚才死的那个蛾使,是她哥哥。”阿蝉小声跟广陵王耳语道,“楼主,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不晓得有没有病,此处恐怕不适合过夜,要不我出去再找找?”
广陵王抬头看看外边的天色,摇了摇头:“天色已晚,山中危险,令众人点起火堆轮流守夜,我们在角落待着,天一亮就出发。”
众人听命后,就在庙门口半人多高的枯草丛里搂了些草。阿蝉从随身的行囊中摸出火镰、火石和火绒,熟练地打起火来,又将那点着的火把扔在干草堆上。火苗悉悉索索地舔舐着草杆间的空隙,忽地一下猛窜至半空,照亮了整座荒庙。他们拿出干粮,沉默地围着火堆坐下。
白烟腾腾地升到梁顶,呛人的烟味稍许掩去了混沌的恶臭。庙外已是黑漆漆一片,火光暖融融地照在几具尸骨上。
忽然,有个骨架子动了动,起初众人以为是老鼠,过了一会儿再看时,竟发现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斜靠着墙,头发乱蓬蓬地挡住满是脏污的脸,一双映着亮光的眼珠子藏在头发后边,静静地望向他们。
不知他这样看了多久,几人毛骨悚然,只觉得一阵寒气直冲向天灵盖。
那人已被老鼠啃食了半条腿和半边脸上的肉,破烂衣服下钻出密密麻麻的蛆来,形状仿若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墙角堆作一滩。他张着黑洞洞的嘴,“嗬嗬”地发出些气音,两眼一睁一闭,睁着的眼死死盯着阿娟手里拿的皮革水壶。
阿娟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当作是瓢,给他灌了几口水喝。
这偶然还魂的活死人又喘了一会儿,咿咿呀呀地小声说了些话。阿娟凑过耳朵去听了。
活死人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微,张嘴睁着眼便没了气儿。
“他叫我们离开这儿,往南走,下了山,是他们的村子,他们是生了疫病被赶出来的。”阿娟站起身,捂住口鼻往庙门口退去,“他拜托我们跟他儿子传他的死讯……可也没说怎么找……他还说想吃我们东西,然后就,咽气了。”
女孩儿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捂住脸蹲在地上。或许是刚失去了哥哥,又目睹了太多的惨剧,即便是绣衣楼收编在蛾部的死士,也终于无法承受这骇人的世道。
广陵王闭上眼叹了口气,吩咐众人离开时掩住口鼻,不得再碰庙里的任何东西,举起火把,速速骑马离开。月光森冷地照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周围偶有悠悠的狼嚎响起,令人疑心那道两旁又高又深的草丛里是不是也伏着些窥探的影子。
“楼主,一百马步外,的确有个村子。”走了一会儿,阿蝉开口道。
“可有异样?”广陵王问。
阿蝉下马,将耳朵贴在地上,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暂时没发现。我去探探情况,看这里的人能不能收容我们过夜。”
说罢,她唤了名少年蛾使,两人一前一后策马扬鞭,先行进村。
很快,阿蝉回来报告:“楼主,我给了他们一些钱,有两户人家说可以暂住。”
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预备在此处落脚休息。
广陵王正伏在马上,揉着太阳穴头昏脑胀,心中隐隐怀疑是染上风寒的症状,便没注意问她多少钱。
若她此刻留神问了,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阿蝉给了村民一袋宝石。
可能是这袋价值不菲的宝石,也可能仅仅是时运不济,他们惹上了大麻烦。
后半夜,只有一名蛾使坐在门口守着,在连日的奔波忙碌之后,垂着脑袋昏昏欲睡。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全部出动,抄着菜刀和各式长短农具,黑压压地围住院子,将广陵王一行人扣下,所有行囊财物洗劫一空。
有人喊来附近过路的商队和熟悉的人伢子挑人,又有一群人选了几名蛾使,连夜押走报给“官府”驻守在此地的西凉军,天亮时背回来几袋米粮。
广陵王夜中发起高烧,昏睡不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仓促地给她换了衣服,还在她脸上拍了些灰。
她咳了几下又昏过去,偶或醒来一瞬,只觉得身子发沉,又湿又冷,动弹不得,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人语和打斗的声音。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广陵王被颠醒了,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匹马上,挂在马腹侧边,地面上扬起的灰泥已将鼻子堵了大半,眼睛也很难睁开。杂草不断地刮打在她耳朵上,她猛烈地咳嗽起来,想要抬头看马背上的人,却被粗绳勒住,扭不动脖子。
伤口好像扯开了……浑身像散架一样疼。
马背上的人似乎发觉她醒了,叽里咕噜地说了句她听不懂的外族语,扯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往上提了提,防止她滑落到地上。
广陵王没有说话,斜着眼看了看周边环境——茫茫原野,一望无际。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阿蝉的。
她内心暗叫不好。
听这动静,或许是羌人的商队,最糟糕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