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奇离京的日子将至,因着对京城玩乐的留念,他每日逢闲暇时分就会混迹在各色酒馆中听曲看戏。
在京的最后一天,他刚在外逍遥完,在回宅院的路上就刚好碰巧撞上了从书肆里出来的傅黎。
“汤都督!”傅黎一惊,站正之后招呼着赔礼道,“是在下失礼,还请汤都督莫要见怪。”
汤奇心情也算好,抬头看清发现是傅黎之后便也回笑道:“是陈驸马啊,无妨无妨,以后注意着就是。”
“是,还是汤都督说得有理。”傅黎将手中的书册换了只手拿:“可真巧今日咱们又遇上了。”
汤奇点点头:“是啊,上次可多谢了驸马招待。”他看了眼傅黎身后的书肆,寒暄着问,“驸马是来买书?”
傅黎答道:“不是,是多年前在下在卫阳淘了本书,久未翻阅,纸上便生了霉渍,又是孤本不舍得扔掉所以就来书肆问了问看看能否修复。”
汤奇笑道:“驸马不是进士吗?按理说应是爱书之人,怎么就舍得不去翻阅,白白让人家发了霉呢?”
傅黎听后略显窘态,无奈地笑了笑:“实不相瞒,当时也不知是如何买下了这本书的,只记得书店老板介绍此书是本奇书便买了下来,结果回家之后一翻看,发现竟是本兵书,在下一介书生识不得其中要义,自然也就被搁置了。”
汤奇听后却一下来了精神:“兵书!不知驸马可愿让我看看。”
傅黎恍然道:“当然!汤都督是我朝名将自然比在下懂得多,只是此书并非出自大家,也不知能不能入汤都督的眼了。”
傅黎双手将书递给汤奇等待着他的反应。
“妙哉,妙哉。”汤奇才初看几页就不禁赞叹起来,“驸马你可是捡到宝贝了。”
他将书中的内容一条条指给傅黎看:“你看,书中不仅详解如何制造把握地之变、事之利、人之情,还以我朝地势为例将书中所提的兵法尽数应用了上去。”
汤奇顿了顿再叹道:“没想到我朝也有兵法大家。”
傅黎附和道:“那看来我真是好运撞上了。”
汤奇翻看了封面又问道:“不知此书是谁所著,驸马可能帮我引荐?”
傅黎却显遗憾道:“不巧了,在下也不知道。”
此书上的内容是傅黎这些日子背着傅俨以前写下的行军纪要加工而出的。她先是用回自己的笔迹默出文字,然后再找人对纸张做了旧,所以若真要说作者是谁,那便是如今许多人都忌讳提及的原镇北大将军傅俨了。
汤奇也摇头觉得遗憾,但转瞬他脑子里又冒出新的想法:“驸马可愿将此书借与本将几日,其中内容我也想要仔细观览一番。”
“不行。”
傅黎闻言立马否道,汤奇的笑容也因此骤然消散。
只是傅黎又接着说道:“此书已如此老旧,其上点点霉斑更是让人恶心,汤都督想看在下自然要对它好好修整一番,等到时一切都处理好了,在下一定亲自登门送上。”
“可本将明日就要出发去北军府了,下次再回京城便又是半年后的述职了。”
傅黎勾了勾唇:“都督放心,在下既已向您承诺,便一定会想法办法第一时间将此书交到您手上。”
*
果然,汤奇才离京不久,京城里就凭白多处了三个北境流民,还去了京兆府衙门前鸣了登闻鼓,状告了现山墉守将孙度抗敌不力、强征民粮的罪状。
此事又有宋元璟在背后推波助澜,消息不一会儿也就传到了原帝的耳朵里。
“这个孙度,朕早就知道了他不堪大任,你们看才一年不到就给朕捅出了这么多篓子。十仗三胜,真是丢人,这要是换在以前……”
原帝端坐在御书房龙椅上,当着太子、庆王和陆相以及三司的官员抱怨着,只是说到最后也突然语塞。
“要朕说直接撤了他的职才好。”他平静片刻又怒道。
陆秉真见状出来劝道:“陛下息怒,新将上任难免需要磨合,而且山墉也情况特殊,军中有此前心向逆犯的余党也有陛下特意加派过去施压的新军,光是让两派齐心就够让主将费心了,想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朝廷再派人去也不会比孙度这个边军老将做得更为妥帖。”
“哦?那听陆卿这般说,孙度不仅无过还有功咯。”
陆秉真埋首:“臣并非此意,只是如今败仗已定再行换将也无法挽回,倒不如陛下再给孙度一次机会,也正好让北境军中的一些人看看陛下的仁心,削了此前他们因傅逆一案对朝廷的不甘和不满。”
原帝想了想,问道:“太子觉得呢?”
“儿臣觉得陆卿说得极是。”
“那庆王呢?”
宋元璟也赞同道:“儿臣也觉得陆相说得有理,毕竟似乎这次也没有造成太多百姓流亡,不过儿臣还觉得该罚还是得罚,十仗三胜,却是还是太让人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