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寒死前写的最后一封血书被仔细保存着,过去七年,上面还残留了一丝她的气息。
娄满双手颤抖,薄薄一信封,却废了好大力气才打开,看了许久才看完。
自虐一般,每个字拆吞入腹,一遍又一遍撕咬咀嚼。
她恨!万千清泉都洗不净她一身的恨意!
原本阳光明媚的杏香岛,忽然间密布乌云,阴雨蒙蒙,一连下了好几天。
娄满在杏香岛住了五日,之后无论金华再怎么留她,也没留住。
离开之时,看着金华颓陀的背,沧桑无力,娄满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望着娄满渐渐消失的背影,瑶瑶也十分不舍,但不明白金华为何会沉重悲痛。
她问:“师父,阿满都说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您为何还是一脸愁容?”
金华摇头,沉默走入房中。
*
谢奎还和从前一样,严肃庄容,对娄满比对旁人多了些温和纵容。
见到他,恨意从荒芜的心里疯狂滋生,如同飞速增长的参天大树,扎根蔓延。
因久居高位,谢奎谈吐间总是带着发号施令的意味,哪怕他表现的再和善。
“阿满,你怎么回来了?”
娄满极力克制心中暴虐,她甚至不敢直视谢奎,害怕看一眼,眼中的狰狞愤懑就会让她露馅。
坐到下方椅子上,娄满说:“常挚没告诉您吗?我们外出历练遇险了。”
谢奎笑了笑:“他同我说过了,刘闻忙于闭关,与世隔绝,是绝不会知道此事并且插手相管。而且......你让常挚帮你送消息,我以为你在外面还有别的事要忙。”
娄满道:“我能忙什么事?前几日得知棚楼被灭门,心里难过,想找人打听打听,可惜......”
“可惜没人知道事实如何。”
谢奎替她说完剩下的话,又叹了口气,安慰道:“阿满,别执着于无能为力的事,即便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
娄满垂下眼帘,缓缓开口:“刘闻宣称自己要闭关几月,师叔一定知道他的“闭关”所为何事吧。”
谢奎并不惊讶娄满这样问,他道:“我自是知晓,不然也不会贸然让你和常挚前去蛰伏。”
娄满淡淡道:“师叔就别卖关子了,既要我替你办事,又为何将我蒙在鼓里?”
谢奎无奈摇头,似是纵容,“你这丫头,怎的一点耐性都没有。”见娄满一脸淡漠,谢奎继续道,“几年前,我偶然发现,单鹤谷的修士在搜捕魔修,当然,不是魔界的魔修。”
魔界与仙界不一样,人界的魔修只要足够强,加上有门路,向魔族投诚,就有拜入魔界的可能。
只不过他们的地位,远不如血脉纯正的魔族高,魔界鱼龙混杂,有魔族,也有投诚的魔修。
相比魔界的,那些窝藏在人界的魔修就没那么光彩了。人界每个地方,都有仙修驻守,魔修只能躲藏在暗处,不会光明正大的行动,仙修一般不与魔修作对,除非他们杀人放火。
“然后呢?”娄满问。
谢奎表现地半是气愤半是无奈,道:“后来,我擒住刘闻身边近卫,才知道他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就是刘解忧的母亲,竟要炼制魔祤。魔祤本是上古邪器,练就出一个魔祤,就要刨出一万魔修内丹,再以八百仙修经脉为引,方成大就。被夺取经脉的修士,此生本就再与站立行走无缘。他们或许连命都没有了,刘闻为己方便,应该也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是吗?”娄满一双眸子不悲不喜,忽与谢奎四目相对:“那师叔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六年以前。”谢奎毫不隐瞒,“我是知道以后才让常挚潜入单鹤谷的。”
娄满讽刺一笑,问:“您这是何意?既以得知,为何又派常挚前去?”
谢奎道:“我要在他功成之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才命常挚前去盯着。”
娄满又问:“派他一人还不够,为何又要我去?现在才把事情说清楚,合着您二位什么都知道,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当了那么多年的修真第一人,被娄满疾言厉色的怪罪,谢奎当下沉了脸色,语气有些斥责,“七年过去,脾气倒是见长,什么时候对师叔也是这般不敬!”
娄满强忍心中怒火,将脸偏移,“抱歉,这段日子大小姐做惯了,一时收不回脾气。”
谢奎脸色稍缓,深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直口快,不过阿满,你老大不小了,有时候也该克制克制自己的脾气。”
娄满低头,“师叔教训的是。”
“罢了。”谢奎面色无奈抿了口茶,又接着道:“阿满,我派你前去,自有我的用意。”
“请师叔明说。”
谢奎神情犹豫,一手摩挲着茶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娄满。
娄满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