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潇,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他就简单问了一句,惹出陈潇潇这么多话。
这让任远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她,话又多又密,叽喳像只麻雀。
陈潇潇还在絮絮解释她为什么改名,任远已经想起澜思掌舵人的名字——陈肖,利落干练。
他不太关心科技发展,肯定没主动搜索过这家公司,说不清从哪个朋友嘴里偶然听过几句,国内有家大有崛起之势的人工智能公司,老总叫陈肖。
想到这里他有些懊恼,两个名字这么像,他却没联系起来,甚至潜意识里觉得陈肖是个男的,万万没想到会是她。
陈潇潇终于解释完了,发现任远一直盯着她。
气氛有些许的僵硬,她笑容也发干:“怎么了,觉得我不太像老板?”
任远摇头:“没有。”
“有也没事,好多人第一次见我都傻眼,还有的把我当秘书,一边绕过我去看身后还有没有人,一边问陈总什么时候来,”陈潇潇无所谓地笑,“我早习惯了,是大家不习惯。”
任远又认真解释一遍:“我没觉得你不像。”
陈潇潇的笑反而维持不下去了,觉得刚暖起来的场子又有点冷。
任远一贯不怕冷场。
尴尬片刻,陈潇潇换了个话题:“你去京市做什么?”
任远听到后有短暂的沉默:“签售会,我的最新完稿的小说出版了。十万字左右的短篇,反响还不错。”
陈潇潇这些年养成一些习惯,比方说听到别人介绍自己的成绩,会下意识点头,客套地笑:“恭喜,什么时候送我一本,让我拜读大作?”
不知道是她的圆滑又引起任远的不快,还是他们两个之间,本就很难正常叙旧,总之这句话过后,场面一度又十分安静。
任远眼睑抽动,嘴唇紧抿,呼吸声放大,很像在生闷气。
陈潇潇呆在座位里一动不动,大脑迟缓运转,找不到缘由。
直到一对中年夫妇登上飞机,被乘务员带到客舱。
他们一边大声闲聊,一边丁零当啷归置,弄出好些烟火家常的动静。
陈潇潇回神,顺势摸了下眼罩,体面地给这场交谈一个落幕:“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任远脸色苍白,手臂从扶手边挪开,交叠在小腹。
突然,他冷冷问:“难道你一点儿没听说吗?”
陈潇潇已经戴好了眼罩,听到这句话又掀开:“什么?”
任远看着她的眼睛,清黑的眸子压迫感很强。
“哦……”陈潇潇反应过来任远指的是他出书这件事,“有听说的,朋友圈好多人推,我还在网上看到占星预测,说你这本能拿奖。”
“……”任远别过头去,“你睡吧。”
语气不怎么好。
他闭上眼睛,头轻微地偏离她,面对来来往往的过道。
陈潇潇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出声,飞快把眼罩拉好。
以前他们交往的时候,任远最讨厌她算卦、占星、塔罗。
每次她做什么决定,理由是“命运给出的指引”,任远都得疯。
没想到六年不见,他一点儿没变。
也没想到陌生疏离里,只要掺和进一丁点熟悉,竟然这么好笑。
*
她一觉睡到飞机落地,乘务员来叫她才醒。
扯下眼罩,身边空荡荡的。
陈潇潇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空,问:“我身边的先生呢?”
乘务员说:“舱门一开就走了,很着急,好像有什么急事。”
陈潇潇道谢,垂下眼睛拿取行李。
任远坐在她身边,本来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当年分手仓促又狼狈,以至于时隔这么多年,遥遥看到他的背影她都想逃。
但是真的面对面坐着,又好像没有她想得那样剑拔弩张。
甚至任远主动跟她说话,没有把她当空气。
是这些年他看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有,又会是什么。
就这样,头脑在来来回回的思绪拉扯中产生了混沌的睡意。
醒来时她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忽然明白。
没有别的原因。
她只不过做了场梦。
*
接机的车安排在停车楼。
卫鹏一边推着两个箱子带路,一边利落汇报:“落地后,赵副总发来消息,说已经跟福山资本的人谈的差不多了,如果这个月签约合作,下月中旬第一笔资金可以到位。”
陈潇潇点点头:“福山的团队安排在哪里?”
卫鹏不假思索:“就在科技园区附近,平姐特意安排了一家进出很严格的酒店,不会让兴创的人有机会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