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回绝掉。”任远口吻不容置疑。
陈潇潇安静很久:“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言外之意,她回绝了他。
任远难以置信,几乎不认识对面的人:“怎么处理?签婚前财产协议然后跟他结婚?保护你的财产?”
“当然,这场交易只为帮他争取继承权,跟其他一切都没关系。”
任远嗤笑一声:“那我呢?”
十分苦涩,“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长久不通风,卧室里空气浑浊。
被子和地面的粥已经干了,结成坚硬的淀粉块。
“他有稳定的女朋友,我不会介入他们的感情。”陈潇潇斟酌很久,慢慢说。
任远又笑了:“所以,所以你也邀请我加入你们的婚姻?”
陈潇潇闭上眼睛。
任远仿佛全然不生气,只是笑,靠着沙发说:“我不知道你们上流社会有多开放,是不是很多夫妻都这样,你见得多了所以见怪不怪。”
他顿顿,“抱歉,我出身寒微,接受不了名不副实的关系。”
陈潇潇眼神发直,软软倒下去。
任远嘴唇一抖,一个箭步来到床边,看到她眼睫毛被打湿,但不是昏厥。
她整张脸透着因情绪激烈而产生的红。
任远低垂眼眸摸她额头。
烫了不少。
算算时间,退烧药劲过了。
任远转身出去。
一分钟后他端着温水回来,掌心多了一粒胶囊。
“先吃药。”他冷冷说,不肯帮忙。
陈潇潇只好挣扎爬起来,拿药片的时候,注意到对方掌心有四弯新鲜血痕。
心脏被狠狠揪起,然后反反复复蹂.躏碾压,直到血液被挤干,肌肉破碎,麻木代替了疼痛席卷全身。
陈潇潇吃下药片。
昂头的时候眼泪又不争气流出来。
她很爱哭,小时候属于泪失禁体质。
后来大概是经历的打击太多,眼泪流干了,好多年没哭得像今天这般失态。
房间内一片狼藉。
任远弯腰收拾,连同他混乱的心绪一起。
垃圾桶塞得满满当当,他拎着袋子嗤笑:“明天得辛苦你再打印一份了。”
陈潇潇脑袋后仰,撞上软包的皮质床头。
五分钟后,他丢完垃圾回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备用的被子放在哪里?”
陈潇潇花了几秒回神,哑着嗓子:“张阿姨,张阿姨知道。”
十几分钟,刚刚争吵的混乱已看不到任何痕迹。
陈潇潇擦干眼泪和鼻涕,床头柜堆满白色的纸巾,小心翼翼去看任远的脸色。
结果一下撞入他漠然的眼神。
“跟他解除婚约,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任远下了最后通牒。
陈潇潇语无伦次:“我可能没说清楚……五年前他不止给澜思注资,还有很多技术专利、外籍专家……闹僵了,澜思会元气大伤……”
“那是你的事,现在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案,同意或者不同意。”
熟悉的说辞。
陈潇潇失神:“可不可以不要逼我。”
任远好笑看着她:“我逼你?”
刺耳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开口觉得很没意思,遂全部咽回去。
道理陈潇潇不是不懂,他的痛苦他的委屈,她恐怕比他更清楚。
不然也不会费心地掩饰所谓婚前协议。
“原来你去荷兰,是为这件事。”
后知后觉想明白。
是去谈婚论嫁的。
“你跟我说的公司遇到的那些困境,你在荷兰忙的工作,也都是骗我的?”
陈潇潇惶然抬头:“不是,是真的,因为……的牵线搭桥,我跟荷兰的研究机构一直合作。”
任远眼神凌厉:“但是如果今天我没发现,这件事,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陈潇潇心灰地埋头,无从解释。
瞒不对,不瞒……她当然期望任远不要发现。
她已经尽可能做了万全的准备,仅同意在荷兰办理婚姻登记,近乎苛刻地要求张戴维不得对外公布“妻子”的身份,家产和继承权的事情结束之后第一时间离婚,一切其实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我提前告诉你呢?”陈潇潇问。
任远耸肩:“一样,你总不会指望我支持,我的女朋友跟其他人结婚。”
看吧,果然。
陈潇潇笑了一声。
从来无解。
任远微眯眼睛:“所以答案,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陈潇潇目光放空:“我给不了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