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任远眼皮都没抬。
陈潇潇放下杯子,深呼吸坐在他身边。
长久的无言,然后任远嘲弄似的问:“我大半夜出现在这里,那位不会有意见吧。”
陈潇潇摇摇头:“他走了。”
“荷兰?”
“不是……他陪外婆回老家,要在这里过年。”
任远抬眼,嘴唇一开一合,努力两次后终于问出口:“你们什么时候去荷兰?”
手一歪,陈潇潇的杯子向下倾倒,又被任远眼疾手快扶住。
“年后。”她低声。
任远嗤笑一声:“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出现在这里,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得上社会新闻。”
顿了顿,又冷笑,“吴尚不是正愁找不到点炒作吗?这不一下就有了?”
他的讽刺让陈潇潇的脸色愈加苍白,连分解酒精产生的潮红都掩饰不住。
刚止住血的嘴唇又被咬破,她忐忑不安确认:“你想清楚没有?”
任远看着她,表情似乎她在讲笑话:“你有什么资格问这种话。”
陈潇潇无言以对。
她没有。
可是这样反复的折磨她再经不起,没有办法承受他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她没那么坚强。
*
次日七点,陈潇潇准时起床。
匆忙下楼撞见任远从卫生间走出来,她才突然意识到,家里从此真的多了一个人。
这次不是随时辞职的阿姨,也不是来做客的闺蜜,而是她真正的……家人。
有多久没有体会到,拥有家人的感觉了。
“早。”她笑意盈盈。
任远没说话,擦干手来到客厅。
陈潇潇缓了会儿,然后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悦耳:“我们早上吃什么?”
“平常你早上吃什么?”
“这段时间都去公司吃食堂,我不会做饭。”
“那你去公司。”
陈潇潇愣了:“我们……不一起吃饭吗?”
她一直留恋那个清晨,小笼包搭配怪异的蛋花豆浆。
“怎么一起吃饭?”任远脸上浮现一丝讥讽,“非常抱歉,我也不会做饭,再说你为什么堂而皇之问我,难道你认为我该在家里给你做饭?”
“我不是……”
任远打断她:“随你什么意思,但是想都别想,你要是缺保姆,就去家政公司请,我不是送上门的免费保姆。”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儿,熟悉的感觉漫延到心头。
再说下去肯定要吵架,大学那会儿经常如此,陈潇潇闭上嘴。
但又跟大学不同,当时的任远吵归吵,情绪从不狠戾决绝。
“好。”她最后说。
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两个苹果,洗干净,又拿到客厅。
任远背对她看书,陈潇潇沉默抽了张纸,放下苹果。
“记得吃水果。”
她转身上楼收拾东西,十来分钟后走下楼梯。
“我去上班了。”
“饭在餐桌上。”
陈潇潇停下脚步。
“冷冻层有速冻汤圆,我煮了半袋。”
“谢谢……”
她走到餐桌前,上面有两只碗,一碗是满的,另一碗只剩底汤。
快速吃完,陈潇潇把碗泡进水池匆匆涮了两下,拎起包:“我真的要走了,上午徐院士来交流。”
徐院士。
任远想起这个人,目送陈潇潇风风火火跑出门。
转身来到厨房,他把陈潇潇洗过的碗从沥水篮捡出来,重新又洗了一遍,心里默默想这位大小姐大概真的不懂做家务,碗壁还沾着糯米面,干透了不知多难刷。
*
“你觉得徐院士对我们印象怎么样?”
送走徐院士,陈潇潇回到办公室问主管技术的郑副总。
对方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咱们家底都掏给她老人家看了,实力没得说。况且咱们研究队伍里还有不少人才出自她门下的门下,多少沾点人情世故。”
陈潇潇并不算乐观:“我总觉得话没说到点子上,说实在的公司的研发水平放到国家队里司空见惯,没什么稀罕的。”
“继续升级也还有空间,只不过预算会大幅提高,并且效益不见得能迅速增长。”郑副总头疼,“我们以盈利为导向,又不是研究院。”
“我明白,跟你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中午吃完饭,陈潇潇马不停蹄赶往合作方出席签约仪式,然后是无休止地交流、应酬。
晚饭由合作方安排,一桌十多个人聚在一起,抽烟喝酒,叙旧拉关系。
九点半,陈潇潇婉拒夜场,离开高档饭店。
等在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