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神经病!”
随后很多年,他经常会想起那一幕,随着寻找她的年头越来越长,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他不得不日复一日品尝亲手种下的苦果,常在深夜里惊醒、后悔,如果当时多看她一眼,跟她说话时态度好一点,该有多好。
可惜世上从无如果。
后来不知哪天,他又迟钝地反应过来一件事:姐姐并不会说普通话,他跟她交流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切换成方言。
所以彻底击碎他自尊的最后的巴掌——姐姐找陈潇潇借钱这件事,或许他们一家始至终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而他,沉浸在自己的难堪里,无能狂怒地攻击最在乎他的人。
因为尊严,因为骄傲,因为……
说到底,不过是自卑。
现在,张戴维突然提及这个词,六年前那场暴雨猝然在他眼前重现。
只不过这一次,他似乎与过去的自己分成两个人,过去的他演绎曾经发生的一切,现在的他就坐在沙发里,以第三视角平静又沉默地观察着他是如何恼羞成怒地伤害自己,伤害陈潇潇,以至余痛六年。
张戴维还在等他的下文。
任远把苏打水一饮而尽,下咽时体会到如烈酒般的辛辣苦涩:“有些亏吃一次,教训已经足够彻骨。”
面对张戴维不解的目光,任远不关心他是否能够听懂,像补充解释,又像告诫自己,“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