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定昭?抬起头来。”
“是。”温定昭咬牙忍住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慢慢将脸仰起来。
半晌,大殿内无一人敢语。萧长策看着面前身着俗气不堪,妆容夸张的温定昭,冷声道:“朕记得定国公之女温定昭乃名满京城的美人儿,怎的如今见了竟是这副模样?”
一旁的温定郎已按捺不住性子,起身拱手解释道:“还望陛下勿责怪,小妹前几日方才落水,面容憔悴故而打扮的重了些。”
温定昭的头更低了,她闭了闭眼,好哥哥,你还是闭嘴少说些吧。
“哦?朕听说你自落水后可谓是心性大变,连连几日都往青楼里跑。更是不惜花钱赎下一位花魁,可有此事?”萧长策语气不明,可句句不离质问之意,步步紧逼,想来是真的动了纳温定昭为妃之意。
当初负雪一句玩笑话如今竟传到了萧长策这里。今日走与不走,依着萧长策这厮的秉性,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温定昭沉吟片刻,所幸一咬牙回道:“臣女确是陛下所闻,倾慕于那位公子。”
歌舞声戛然而止,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却听一道女声不阴不阳地嘲讽道:“温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既如此本宫便问你,如若今日让你从天家的恩宠与那花魁间做抉择,你温定昭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呢,亦或是后者?”
温定昭闻言只觉此人声音极为熟悉,循声望去。
却见是一名女子,那一头墨发被金簪挽起,插了根镶宝珊瑚簪,额间一点红宝,红唇艳丽眉目妖娆,一双凤目流光溢彩媚态横生,正是如今后宫内唯一的慧妃。
慧妃突兀的声音让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到温定昭身上,萧长策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似是只等温定昭开口。
温定昭低头暗忖片刻,缓缓道:“回娘娘,臣女以为世间真情最为难得可贵,而非地位悬殊,身份贵贱与否。”
“砰”
方在还被帝王把玩在手的琉璃瞬间碎裂在地,玉渣四溅。
“明日圣旨自会送到定国公府。”萧长策眸光微冷,似笑非笑接道:“抗旨不遵可是死罪,温定昭,朕劝你可要想清楚了,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语毕不耐地一挥,温定昭提裙退回了女眷那一侧。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萧长策那毫无温度的声线。
喃喃道:抗旨不尊是死罪。
温定昭扯了下唇,轻嗤一声:“既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有何可畏? ”
月上柳梢,几盏昏暗华灯后,月色朦胧也如霜。
方坐下不久,负雪不知从何处鬼祟赶来,附在温定昭耳侧道:“小姐,沈公子说一炷香后,御花园见。还特意让奴婢提醒您酒中有药,不要喝。”
温定昭闻言心头一跳,仔细将面前那杯未动的酒盏端详了片刻,只觉酒香醇浓,怎么也不像是被人做过手脚,倒像是上好的佳酿。
可若是稍加留意便发觉那香醇异常,只闻了须臾便有些觉得头昏沉不清。负雪见状连忙将那杯盏拿远了些。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后,心下一凛。温定昭瞧了眼御座之上的萧长策,眸色沉了沉,压低声音问道:“这酒盏,一直在此无人动过?”
负雪点点头,示意她一直在此看着,酒盏自入宴便有了的。
“退下吧,此时不要声张。”
负雪领命退在一旁,只待一炷香后找个机会金蝉脱壳了去。
好容易一炷香已过,温定昭欲起身找个由头离开,谁知半路杀出个萧玉兰。整场宴席间是一句话也没说,独独此刻声音婉转,笑眯眯道:“许久不见昭妹妹,我敬你一杯,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温定昭站直起来,勾了下唇:“今日臣女身子不适,还望公主殿下勿怪,怕是不能陪您了,改日来国公府必当共酌一番。”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谁料一转身便撞进萧长策探究的目光里。
好一个前有狼后有虎!
眼见着今日这酒是躲也躲不掉了,温定昭唇角弧度渐深:“我喝。”
语毕走至案前绕开了那一盏酒,而是寻来了瓷杯,提着那小巧的酒壶往里倒去,满满一杯。
“臣女敬公主一杯。”说着笑盈盈地端起那瓷杯,朝着萧玉兰举了举,眼底笑意不见底。
萧玉兰眸光一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两杯酒碰撞后尽数灌入腹中。
温定昭看着那空了的瓷杯,眸底划过一抹诡谲的笑意,随即端起另外一杯酒朝着萧长策一饮而尽。
“承蒙陛下厚爱,臣女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