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
虞长生大声道:“快把她抱起来!”
有人正打算这般做,才拉过她的手,便被人群隔断,这一下却顺势把孩童带倒在地。
她即刻冲进人群,又被撞着向前。
孩童周遭的人群面带惊恐,纷纷避开,躲闪帮扶间,让狭窄的道路更加难行。
当虞长生听见路边有人嚷嚷“别挤别挤要掉河里了”时,场面要失控的忧虑窜上心头。
她高声喊道:“吕非离!吕非离!”
奈何呼喊被人群的嘈杂吞没,她只能一遍遍地喊吕非离,又一边蛮横地挤到孩童身边,被撞的七荤八素也不敢停。
那孩子倒地后根本爬不起来。
有其他人摔倒了,人们终于意识到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他们已停不住脚步,被身后源源不断的人裹挟向前。
虞长生抬头匆匆一瞥,惊觉那石桥已挤满了人,她咬牙再往前一步,猛地下蹲,揪住孩童的衣服将她提起,继而被别人猛力撞到下巴,令她重心不稳仰翻在地。
虞长生焦急地要翻身爬起,却被踩住衣裙,又被踩过双腿,最终一脚让她彻底趴下。
千钧一发之际,虞长生只能选择以身体护住怀中的孩童。
人群的恐慌和身不由己溢于言表,越来越多的脚踩在她身上,感觉肺腑如同被碾过一一般,直到有路人摔在了她身上。
虞长生已经喊不出话来,撑地的手肘和膝盖仿佛摩擦刀尖,但最让人难受的是缺氧。
她已陷入一团混乱之中,渐渐听不到孩童的啼哭,只余行人的尖叫。
系统说原身短命,她以为是会病死,如今横生这遭,倒真真叫她措不及防。
站在堤岸边的吕非离恍惚间似听到有人唤他。
他把目光从乌篷船上收回来,不料转身便有人迎面撞来。他侧身闪过,一手攀住柳树,一手拉住要落入湖中的后者。
动作间,吕非离才将慌乱的场面尽收眼底。
他把人甩在一旁,望一眼后头的石桥和已察觉到不对劲正止步观望的人群。
不明所以的人群拦住了从石桥后撤的道路,而石桥的坡度又让前半截的人群瘫痪摔倒。
吕非离望着黑色人潮,触目惊心,即刻知晓事态的严峻。
他攀上柳树,朝着对面茶楼里的人喝道:“从后面出,去找京兆府尹!叫他带兵疏散人群!”
说罢,他又转向石桥上的行人:“会水的立马跳湖,配合者可得赏银!”
桥上的人一时未动,吕非离骤然怒道:“快啊!桥下还压着人!”
终于,咕咚跳水声渐次响起,这时,吕非离又听见有人喊他。
他循声望去,只见茶楼二层,有一女子正痛哭流涕,惊慌失措。
“吕公子,吕公子……”
“殿下!殿下她、她被压在下面了!”
吕非离猛地心中一沉,望着下方已看不出谁是谁的人群。
必须先疏散人群……他冷厉的面孔下浮现焦灼之色,正欲借力飞身至石桥后方,已有一双人从湖面轻盈上岸。
秦微雨和陆行止召出暗中待命的属下,协同疏散后方。
吕非离不再管后方,把悬挂在两边铺子上的彩绸扯下,拦住前方的道路,防止人们回流,再把石桥上的人们后撤。
随后官兵至,吕非离和他们一起挪走那些摔倒叠罗汉的人们。
终于在翻过一个又一个人时,他找到了虞长生。
她额头贴地,伏着一动不动,珠钗散乱,白色披风上脚印凌乱。
“虞长生……”
吕非离嗓子干涩发紧。
他把虞长生扶起来,后者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这种毫无生气木偶似的反应,让他不禁浑身发凉。
当他看到那个还睁着眼的孩童时,一股浓烈的震惊与悔恨自心底而起。
他不敢晃动虞长生,只能一声声地呼唤。
他一早便发现她在跟踪自己,故意绕着远路来来去去。
他应该直接站到她面前,把她赶回宫里。
……不,也许,如果她实在想玩,也可以带着她转一圈……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大夫,快来看看她!”
吕非离对着狼藉的周遭大喊。
虞长生于气闷中恍惚醒来,耳边不断回想着粗粝劈叉的呼喊。
朦胧的视线里出现吕非离那张脸时,她劫后余生地叹息。
她命数未到。
对上那双满是焦灼愤怒的眼,她有些晕乎乎,不懂那要杀人的眼神是为何。
总不至于她这幅模样,他还要跟她计较一些是非恩怨吧……
接着,她又见吕非离完全怔住,倒是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