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生一连病了几日,从风寒至炎症入肺。
吕非离撩开她的营帐,木子正坐于床边,用温水润湿她因高热而干裂的唇。
静心聆听,便能听到床上之人呼吸间发出的蜂鸣,眉头紧锁,胸口起伏较大。
虞长生睡得并不安稳,还是前几日总难以安睡,此时才倦得微微入眠。
他来后不久,宫女亦将煎煮好的汤药端来,直直走到他身前。
这几日虞长生入口的汤药皆过他手,从前的种种照看,让他已熟知何种温度的药更能让她一口闷下。
看她正睡,吕非离欲让宫女温着药,待醒来再喝。
宫女方抬步要退下,这边虞长生自浅眠中咳醒,苍白面色中带几分潮红,病气缠身。
木子连忙放下碗,正要回身顾她,吕非离已上前将她扶起,轻轻顺她的脊背,将窒闷之气顺出。
虞长生咳得头疼欲裂,并不想直挺挺躺下,那般仿佛有块石头压在胸口。
吕非离似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身后垫高枕头,让其倚靠,并喂之以温水润肺。
虞长生缓过一口气,并未同身边的吕非离问候,而是越过他的肩,望向门口。
“父皇。”她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唇角微微扬起微笑。
吕非离回头,见虞镇立于帐中,神色忧虑怜惜。
他起身让位,朝虞镇行礼,退至一旁。
虞镇从他身上略过一眼,神色不明,继而朝虞长生而去。
“今日可好些?”
虞长生也不矫情,实打实地抱怨着生病不好受。
“他们皆在外围猎……看得我好生羡慕……”
一番话因她气短,说得断断续续。
虞镇按了按她的手背:“累就不说话了。”
她点点头,虞镇回身招来随行御医,替她再查看一番。
说来说去,那些话虞长生都能倒背如流,最后再佐以汤药,慢慢去病。
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南山公主一直便是这般活过来的。
虞镇知她说话不便,遂去寻了吕非离。
“我见你这几日一直忙于帐中,从小到大看顾她,怕是能做个半医了。”
吕非离压下所有心绪,口中谦逊,面上淡淡一笑。
虞镇似忘却先前殿上闹出的难看场面,同他随意闲话。
虞长生有一出没一出地听着,渐渐又睡了过去。
这一回,终睡了个好觉。
待得她将养了个大半,围猎也行至尾声。
她躺了多久,吕非离便照顾了她多久。
是日,当获得御医准许,可出行散步时,她笑逐颜开。
她坐在梳妆台前,桌上铺开一众上好的口脂,铜镜里映出的人影,大病初愈,面容清减,瞧着仍气色不足,寡淡得很。
她选了个掩盖病气的口脂,换上行动便捷的装束,一撩开帘帐,迎面差点撞上吕非离。
虞长生猛地后退一步,掩住口鼻,一副仓惶之色。
“你这是被蹴鞠踢怕了?”
她悻悻地放下手,不置可否。
吕非离一眼望见她与平日素面朝天不同的口脂:“好了?今日要出门?”
虞长生一扬眉梢,雀跃起来:“你先前可说好了,待我病好,便陪我去打猎。”
之前一直叫她干看着,手痒心也痒。
“那便走吧。”吕非离答得干脆。
“我们先去演武场!”
不顾吕非离的困惑,她兴冲冲地抬步向目的地行去,木子提着小篓子跟在身后。
上回射箭,气力不足,她特意命人造了飞镖大小的木箭,前缘够尖,多少能弥补她废物般的手劲。
然而等她一入演武场,便悔断了肠子。
她脚尖一个转弯,立时回身:“算了,我们直接去打猎。”
人却拉不动,虞长生再使点劲儿,也于事无补。
演武场有不少人在玩射箭,男子一众排开,其中最为瞩目的当数陆行止。
陆行止对外一直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难得见其搭弓挽箭,且箭无虚发。
便在众人喝彩之时,身后的秦微雨却反其道而行之,煞有其事地摇头,直言都是花架子。
“你看看自己穿得什么,宽袍广袖,不像射箭,一副小弱鸡的模样。”
陆行止不恼,温言笑道:“那敢问秦小姐,当如何射箭?”
“我来教你,保管出高徒。”
秦微雨神采飞扬,手上毫不客气地挽起他宽阔的袖袍,再去抽他腰间一条装饰作用的绳带。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呐呐地说不出话。
秦微雨缚住他两侧衣袖,再顺势抚过他拉弓时绷起的小臂,沿着青筋脉络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