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生没追上吕非离。
她沿着原路返回,穿过郁郁葱葱的后山,古色古香的道观,望着眼前盘桓蜿蜒的石阶,心中是无以复加的失落怅惘。
她一步一步走下石阶,小腿打颤,起初尚有几分怒气撑着她爬过后山的那些阶梯,也支着她步履不停地下山,可走着走着,双腿愈发不适。
半截身子仿佛已不是她的,酸软渐渐盘踞,勾起心底的无力。
像是冬日里落水,厚重的棉衣成了束缚,压得她起不了身。
最后她寻了块阶边的石墩坐下,蹙眉眺望远方。
【容亭和陆行止在山洞做什么?】她呼唤系统。
【商讨翻案。】系统答得言简意赅。
虞长生不禁冷笑一声。
【一处偏僻的悠然山,先是撞见容亭,继而陆行止,最后和吕非离一起上山,偏巧又见男女主缠绵亲密。】
【世上凑巧的事,今日都被我撞见了么?】
她语调略微烦躁。
系统否认,机械音透出十足的冷静时,又带出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淡漠。【你觉得凑巧,只是因为你身在其中,正在一件一件地经历,可这些巧合背后,早早便有了终点。】
虞长生神色一顿,面容有些难看。
【吕非离来自在观是书中情节?】
【是,他替韩芷祈福,登后山石峰。这些情节最后都指向一个目的——让吕非离撞见男女主缠绵。】
虞长生眉头拧得更紧。
【这个情节是在推动什么剧情?】
【吕非离75%的黑化进程。】
虞长生的鬓发被山风吹乱。她那种种让吕非离觉得不妥的举止,仿若雁过无痕,一但秦微羽出现,所有事都被打回原形。
仿佛猎场和行宫里耍得都是不入流的手段,只要故事往前推进,那些钻空子偷来的时间和努力皆被无情抹消。
【我的所作所为皆是无用功么。】虞长生的声音飘然似叹息,在石阶上投下一片落寞疲倦的影子。
【不,你确实改变了情节。】
系统冷不丁地说道。
虞长生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看到后山栈道的那一刻,你应当猜过吕非离来此的真实意图。】
她顺着系统的话,回想起后山的场景,那棵挂满少女少女们心意的树……
【他为母亲祈福是真,为自己求缘也是真。】系统说道。
【按照书中原定情节,吕非离是一人来悠然山自在观,并且带了写就他与秦微雨姓名的木牌。】
听过系统的话,虞长生心中掀起波澜,吕非离不是一人来此,除了替韩芷祈福外,他还把她带来,为她祈福,并且没有挂自己与秦微雨的木牌!
【……我又改变了他的情节?】虞长生惊疑不定道。
【对。你改变了他的情节。】
肯定的话音刚落,系统又泼了她一盆冷水。
【但是你没发现吗,你改变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情节,但改变不了大方向与终点。即使吕非离没有挂上那块木牌,他该见到的仍然见到了,应有的心理变化依旧发生了。】
虞长生尚未欣喜雀跃,心猛地下沉。
系统所言分毫不差,如同她自己意识到的,只要吕非离还在意秦微雨,她做再多,也抵不过秦微雨带给他的冲击力与刺激。
【花灯节那日,你弄巧成拙拦下吕非离,欲改变他黑化50%的情节,事实是,秦微雨亲口告诉他,她心有所属,已和陆行止在一处。这项情节的效用和花灯节原版是如出一辙的。】
【你以为自己有所改变,无非是将某个情节延迟而已,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要发生的,必然会发生。】
虞长生四肢发凉,手指麻木。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要发生的必然发生。
【这本书的主要角色,从出生起,结局已定。是这个意思么?】她轻轻地问。
【秦微雨以为自己要极力用嚣张跋扈来掩饰她的攻击性,避免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陆行止以缜密心思行制衡之术,欲从风口浪尖退下;吕非离不做武将不做文官,无非不想将军府树大招风,他们每个人都殚精竭虑地保住一方天地与平安,可他们要行什么路、要历什么事、要遇上什么人,在一开始便定好了。】系统的音调不高不低,却忽有振聋发聩之感。
【你何苦挣扎,也挣扎不得。如同个人无法改变历史洪流,胳膊拧不过大腿。】
【花灯节与悠然山,你应当明白,不要再妄图去改变他们,这是既定的宿命。】
【那么,穿书的意义何在?】虞长生眉目见渐露颓丧之色。
【穿书自有攻略目标与任务,无非在己与余人。若是己,则完成自己的有效目标,若是余人,要么助人成大事,要么救赎某人。以上导出的最终结果,都是正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