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将军,前面就是巫县了。
听到副使的提醒,邓芝马上就紧张起来。
一个月前的宗预使团成员,正是在巫县遭到吴军袭击。
长久以来,因为汉吴之间结成了同盟,永安城与秭归城,双方都只有三千驻军。
两城之间的巫县,隶属吴国荆州的南郡。
也是因为联盟的原因,巫县只有几名吴国官员留守,主要为汉国的使臣和商旅办理通关文牒。
当然,吴国还在这里配置了五十名卫戍兵马,以防山贼的袭扰。
远远地,手持弓箭的吴兵在岸边挥手示意,邓芝也挥手示意,并且高举符节。
汉代出访使臣的符节,并不是挂在腰间的小小“兵符”,而是七尺多长“节杖”,顶端高挂着皇帝的敕书。
在后世很多“苏武牧羊”的插画中,苏武的手里总会握着一根“竹竿”。
其实,那不是牧羊用的“竹竿”,而是汉武帝所赐的符节:它既是大汉使臣身份的象征,也是大汉朝廷皇权的象征。
在苦寒的塞北待了十几年,符节上敕书早已不在,但苏武从未“失节”。
此时此刻,邓芝在船头高举符节,正是表明自己汉国使臣的身份,让吴军不敢乱来。
可是,小船刚一靠岸,十几名吴兵就涌上船来。
不容分说,一把将符节折断扔到江中,邓芝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见势不妙,后船上的护卫赶紧跳入江中。
在吴兵的箭雨之下,只有一人侥幸逃离。
…………
“什么?邓芝也被吴军劫走了?”陈到气得咬牙切齿,拳头咯咯直响,“有没看清楚?你确定是吴兵?”
“都督!小的绝没看错,就是吴兵!
“当时形势危急,但小的听得非常清楚,他们说,要把邓将军押往江陵,交给全将军发落!”
“狗日的!”
陈到牙关紧咬,姜维也是怒不可遏:“吴狗连番劫我使臣、损我符节,分明是向我宣战!
“陈都督,劳烦你跟魏将军坚守永安,末将这就去杀光那群吴狗!”
“伯约!不可冲动!”
魏延上前阻止,却被姜维一把甩开,“吴狗都向我宣战了,岂能龟缩城中?
“放心!我一个人去,大不了去见先帝!
“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所有的罪责,你们全都推在我身上!”
“姜将军!”
陈到“嗖”的拔出长剑,厉声喝道:“永安城有我陈到,还轮不到你去!”
音落,愤愤地挤开姜维,纵身跃上战马。
大手一挥,千名士卒紧紧跟上,往巫县方向杀奔而去。
“大哥……”
姜维嘿嘿一笑,魏延却慌了神,“伯约,赶紧把陈到追回来,永安还需要他主持大局!”
“放心。”
姜维郑重地拱拱手,领着一队兵马匆匆出城。
…………
陈到杀气腾腾,一路疾驰。
姜维只比他慢了一刻钟,却等到傍晚才追上。
而此时,距离巫县只剩十里。
“陈都督,不就几十个吴兵,你犯得着亲自出城?”
姜维仍在出言相激,而陈到的回答,让姜维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接到哨探所报,吴军先头部队已过秭归水域,仍在往永安全速开进!
“伯约,我不是急着报仇,而是先发制人抢占巫县。唯有这样,才能让永安的百姓免于战火。”
“陈都督,末将与魏将军到此,正是奉陛下诏令击退吴兵,还是我去更加合适。
“你身为永安都督,还是应该坐镇永安,协调兵马粮草。
“如果我与魏将军不敌,再由你……”
“不,姜将军!吴军来势汹汹,而巫县城池不固、兵马不足、粮草缺乏,以你之力很难守住。”
“呵!就算我守不住,不还有魏将军嘛?陈都督,还请顾全大局,速速返回永安才是。”
姜维沉着冷静,以理相劝,陈到也意识到自己出城不太稳妥。
略加思索,把麾下手马暂交姜维统领,自己连夜返回了永安。
在姜维看来,魏延和陈到都有了“先发制人”的打算,可惜错过了最佳时机。
张承、周胤与朱异正在往巫县赶来,闪击秭归的计划,再也无法实施。
庆幸的是,陈到并非想象中那么谨慎,一激即怒。
更庆幸的是,他对东吴,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想来也是,自从夷陵之战退回永安,他就一直镇守着汉国的东大门。
这期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的汉军的反击,期待着亲自为先帝雪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