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引来千夫所指,姜维始终面带微笑,闭口不言,坦然受之。
跟他关系较好的魏延、关索和张绍,很想帮忙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群臣骂得唾沫横飞,宝座上的刘禅却猛打哈欠,漫不经心瞥着这一切。
直到半个时辰后,或许是众臣骂累了,这才缓缓停下。
终于,姜维站起身。
缓缓走到谯周身前,冷声问道:“谯从事,你张口政务闭口人才,但请你扪心自问:你是人才吗?
“曹魏大军攻入汉中之时,你可曾向陛下或大将军献过退敌之策?
“东吴鼠辈围我秭归之时,费尚书与吴将军把生死置之度外,毫不犹豫地领兵抗敌,那时候你在哪里?
“如今,我大汉连几个县级官员都选不出来,你这劝学从事,还好意思在殿上大放厥词?
“我要是你啊,现在就撞死在殿柱之上,以谢天下!”
“姜维!我大汉两面受敌,还不是因为你……”
“住口!”
姜维厉声大喝,吓得谯周一阵哆嗦,“再敢伸手指人鼻子,本将拧断你胳膊!再敢口出妄言,撕烂你的嘴!”
“……”
谯周急得吹胡子瞪眼,嘴角不停抽动,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毕竟,他被姜维当众殴打,不是两次三次了。而每一次被打,刘禅都没有实质性惩罚。
几句话镇住了谯周,姜维环视殿里众臣,缓步走到杜琼身前:“杜鸿胪,本将始终有一事不明:请问,何为贤才?”
杜琼做官几十年,肯定知道姜维话里有话。
生怕被姜维寻到破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姜将军不会真的以为,你就是治国贤才吧?”
杜琼特意加重“治国”二字,明显给姜维挖了个坑。
姜维察觉到了,自然不会入坑:“杜鸿胪所著之《韩诗章句》,本将也曾拜读一二。
“在本将看来,书中有很多处世与治国的道理,足以发人深省,让人终身受益。”
姜维先把杜琼夸赞一番,但马上就话锋一转:“只不过,如果仔细再读,就发现此书全是车轱辘话,味同嚼蜡。
“书中所谓的治国良策,全是引用古人经典,不仅没有深刻的个人见解,还有好几处故意曲解圣贤之意,恐有误人子弟之嫌。”
姜维毫不留情的贬损,马上就引来阵阵唏嘘。
《韩诗章句》,让蒋琬和费祎都赞叹不已,却被姜维如此贬低,杜琼自然不服气。
然而,他没有生气,坦然笑道:“姜将军说我,我在书中故意曲解圣贤之意,不知具体何处?姜将军可否例举出来,请陛下与诸位臣公共同探讨?”
“唉!”
姜维重重地叹口气,啧啧啧不停摇头,“真要列举,那也太多太多,恐怕三天三夜也举不完。”
“呵!”
杜琼轻啐一口,料定姜维并没有真正读过。
正要进一步逼问,姜维又在啧啧叹息。
向众臣拱手致意,缓缓说道:
“可能,杜鸿胪也知道《韩诗章句》粗浅鄙陋,世人不屑一读,这才冒用薛汉门生赵晔之《韩诗》书名,并且大量抄袭其中的治世经典。
“试问诸公:杜鸿胪自诩之旷世巨著,既抄袭古人经典,又冒用古人书名,其中能有多少治国道理?”
这话一出,殿里又是阵阵唏嘘,杜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姜维口中的薛汉,是光武帝时期的著名大儒,曾任职博士,广收门徒,传授儒业。
其门生赵晔深得真传,受诏校定图谶,著有当世善说《韩诗》,以师傅薛汉之名署名。
不管赵晔的《韩诗》还是杜琼的《韩诗章句》,全都以圣贤经典为依据,继而发表自己的观点,多多少少有些重复与雷同。
姜维指责《韩诗章句》抄袭《韩诗》,不论殿里众臣是否读过,多多少少会信以为真。
毕竟,只听书名就有雷同。
最重要的是,薛汉因卷入楚王刘英的谋逆案,不仅被免去官职,还被下狱致死。
姜维这招,也算是釜底抽薪了——不管杜琼有没有抄袭,仅仅是盗用书名,就足以给他招来口诛笔伐。
“咳咳……咳……”
杨戏连声咳嗽,勉强止住众人唏嘘,“陛下,诸公,杜鸿胪所著之《韩诗章句》,其实只是书名略有雷同。
“微臣曾拜读多次,仅凭书中“非贤者莫能用贤”、“得贤则昌,失贤则亡”之观点,杜鸿胪就足以胜任太傅一职。
“反观姜将军,用兵打仗确实有独到之处,乃不可多得之将才。
“但是,姜将军之才仅限于开疆拓土,与治国良策毫无关系,又如何教导太子治国?”
扬戏这话,既肯定了姜维之才,又刻意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