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进行通话,是因为我爹和我中间有一座桥将我们联系到了一起,只是现代的“桥”是高压线路,而这个世界的“桥”便是灵力了。
换句话说,我说话时产生的声波会被我的灵力包裹起来,通过空中无形的“线”,不远万里地传递到我爹手上的灵符,反之我爹对我说的话就是消耗我爹的灵力。为了保证通讯的速度和内容的精确性,其灵力的消耗程度可想而知。
因此,一般只有十万火急的时候才会用的非常手段。
这只能说明,我爹对这件事情的看重超乎我的想象。
……是因为和太子的事情有关么?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地否定了,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
“唔姆,如此朕便让胡姬来全权负责此事。”
毫无疑问,在他人看来,负责这件差事的人必然是被陛下所看中的。
给胡姬加码,也就是给胡亥……
“那可否让阴嫚再偷个懒?过年当天,吿个假便不进宫了?”完全没有深思熟虑的时间,我只好凭着自己的性子说道,“见不着君父,过年入宫还是见着那些人,看着没什么区别的表演,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街上看看花灯。”
“那边依你罢。只是你兄长不可避开此事,你独自而行,应是注意安全……或是带着李家的那个小子一同前去?”
我对李由有点想法之后,我爹只不过写信提到一次让我莫要搞出人命,亲耳听到他提到这件事情还真是第一次。
我不由生出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心虚来。
所以我选择了最简单的法子:装傻。
“君父你方才说什么?这里信号……通讯不太好,刚才那句话没听清。灵力也差不多快见底了,要不,等君父回来再说?”
逃避可耻,可是有用啊!
“呵。”我不敢吭声地听着那道符传来的一声轻笑,“那便年后见着面,再同为父好生汇报吧。”
“……年后见。”
我看着纸符在空中自燃,化作灰烬,舒了口气。
反正年后的事情就交给年后的我去对付呗!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此时我倒是有心情去揣测我爹的想法了。
不只是我在猜测君父的身体或许比不上先前,我想朝中的人也会意识到这件事:仅宫中久无所出这一点,便已经能够证明君父……到了暮年。
我早已记不清历史上的嬴政活了多少年。
我当然是希望他活得越久越好,只要他活得够久,就越容易看清胡亥内里有多么不堪——若胡亥是一个有手腕有能力的明君,便是为了权利六亲不认……我也认了。
可他,却是秦二世而亡。
我没想好要怎么对他,但我唯一知道我不想杀他,不但是为了我在亲人心中的形象,也是因为我没想过杀人:我可以面不改色目睹人的死亡,却至今也不曾杀过一人。
杀人,也许只是0次到无数次的区别。
就是人罪无可赦,也应按律法行事。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我看着手中的《韩非子》。
能写出这句话的韩非子,居然就这么被李斯因嫉妒而害死了,可真是可惜。
我摇了摇头,讲思绪拉回了我爹刚才的态度上。
他不希望我来负责过年的时宜,反而是想要给胡亥增加份量,为什么?
虽然我确实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毕竟一场宴会办得好或者不好,实际上没什么本质性的变化。就算给国库省钱,那点钱充其量也不过小数目。负责这件事的人,更多的像是一个风向。
一个皇帝看重小儿子的风向。
而我,是众所周知的长子派。
……君父从来都不想立太子,哪怕在我看来,他心中下一任帝王的属意人选是兄长,他也不愿意立他。
因为公子扶苏和始皇嬴政的政治主张有着太大的出入。
乱世用重典,可扶苏性仁。
许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朝廷上有比他更大的声音。
我也算是看了那么多古代文了,皇帝若是日落西山,太子却是初生之阳……我当然明白。
可是现在,朝中已经到了不得不靠给胡亥加码才能打压立太子的声音的时候了么?
我跟我哥提了两句,他就笑我穷操心。
我气得想和他当场绝交……三分钟。
嘛,毕竟他及时哄了我,说就算知道,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
我和他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听君父的话,放弃自己的主张。
可那样放弃自己坚持的人,便不是公子扶苏了。
我哥要不是这种傻不拉几的蠢货,也不会让我这么喜欢。
我复杂地看着还在没心没肺笑着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