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眼睁睁看着自己喷出来的茶水溅到了谢随面前。
好在他对此无动于衷,仅仅停顿了一刻,又接着说道:“令尊的事情,在他入狱之时我就安排好了,他在牢中不会受一点苦。只要你点头,聘礼明日就会送到府上,待案件结束,我亲自到顾家求娶。这样可好?”
顾清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谢大人别说笑了。”
谢随含笑看她:“你以为我在说笑?”
“谢大人不是都快做安阳公主的驸马了么?开这种玩笑,民女担不起。”
安阳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碾死顾家还不是易如反掌。
谢随非但没有为此心虚,还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才需要同你成婚。安阳太骄纵跋扈,我不会娶她。”
顾清影这才明白,原来他是看重她没有家世依仗,又性软好拿捏,正适合做挡箭牌。
可是他怎么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顾清影暗暗骂他欺软怕硬,面上找了个由头婉拒:“可是我才被贺家退亲,丞相如果娶我,脸上也挂不住吧?”
谢随淡然一哂:“你觉得在这京城里,除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哥哥,有人敢议论我?”
不是……他凭什么这样说顾辞?
顾清影登时睁大了眼睛,对上他平静如深潭的目光,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今天的谢随太奇怪了,她简直怀疑是自己没有睡醒,可是暗暗掐一把大腿,还是痛的。
她斟酌了会儿,小心地问道,“谢大人今日是喝酒了吗?”
“不曾喝酒。”
“哦,那……”
从进茶馆到现在,顾清影都坐立不安,像只不禁逗的小猫。可她炸了毛又不敢真伸爪子,只能憋着口气收回来,还要往自己身上挠一挠以掩饰窘迫。
谢随将她这副模样尽收眼底,扯唇笑了笑,“不是玩笑。我不逼你,你回去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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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没事?谢随他亲口说的?”顾辞难以置信。
顾清影点点头:“是。”
“谢随向来狂慢,不屑于骗人。他若说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顾辞无暇细想谢随为何如此好心,又说,“我也有个好消息。我找到一个在天牢当差的,叫张启,说可以带我们见爹一面。”
无亲无故的,必定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顾清影问:“要花不少银子吧?还差多少?”
林氏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嗔怪道:“用不着你,我有私房钱,你哥哥也有积蓄。”
顾清影应了,但又悄悄把顾辞叫到了房里。
她把自己的首饰盒塞给他:“哥哥的钱不够用了吧,我……”
他就知道她要在这儿犟。
“想什么呢?只要家里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都用不着变卖你的东西。”顾辞叹了口气,把首饰盒放回去,又把她拉到书桌前,严肃道,“你坐好,我有话问你。”
顾辞对她一向温柔,即使责骂她也不会如此正色。
顾清影心虚道:“问什么?”
“谢随留了你那么久,还说了别的吧?”
顾清影心里一慌。
谢随戏弄戏弄她也就算了,可要是顾辞知道了,心里一定不是滋味,没准还要去找他算账。
到时候,吃亏的绝不会是谢随。
她搪塞道:“没有说什么,我们就是……一起喝了茶。”
顾辞对顾清影了如指掌,她若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便是在说谎。
他冷哼一声:“只是喝茶,什么都没说?阿沅要是不说实话,下回早朝的时候,我当面问他。”
顾清影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辞怒不可遏:“他这明摆着就是戏弄你!他哪里需要挡箭牌?他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区区公主算什么,他若是不愿意,她能死缠着?”
顾辞曾在宴会上见过他和安阳一起。
京中谁不知道安阳是皇帝的胞妹,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最是跋扈张扬。
然而那天,在谢随身侧,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娇羞得令人咋舌。
在她念叨了无数次“子渊”以后,谢随说了一句:“公主这样称呼,臣惶恐。”
在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大家都以为安阳要发火,结果她只是悻悻地答应了。
谢随是个玩弄人心的好手,自己就能把安阳耍的团团转,怎会需要挡箭牌?
“难道他是想借刀杀人,让安阳恼羞成怒然后拿顾家泄愤?”好歹毒的心思!顾辞越想越觉得他不是个东西,“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安阳公主迁怒于你,那你……呵,他怎么会想,他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死活。”
顾清影连忙说:“我没有答应他。”
“那就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辞恨不得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