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清影起了个大早,望眼欲穿地等来了谢随。
“谢大人,可以回家了吗?”她连夜不归宿都没有过,现在离家两天,家里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了。
谢随看着她喝完了小米粥,才说道:“我送你回去。”
宋辰不得不提醒他:“谢大人,马上就要到上朝的时间了。”
“无妨,我到了顾府再骑快马赶过去,来得及。”
可是,如果是上朝的时间,他送她回去时难免遇到顾铮和顾辞。
顾清影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场面。
她像根弹簧一样,瞬间缩回了被子里,闷声道:“我累了,再躺会儿。你下朝了再来送我。”
谢随把被子从她头上扯了下去,“还是夫人替我着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想到宋辰还在,顾清影羞得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用力推了谢随一把,“你还是快去上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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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随下朝后,径直带着顾辞来了相府。
顾清影先前发烧昏睡,并不知道顾辞来过,以为自己生病之事瞒得很好。
她怕自己脸色不好,特地敷面又上了胭脂,不想让顾辞看出异样。
她的这点小聪明,顾辞怎么会不懂,于是更加替她不值,看谢随的眼神也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三人同乘马车,顾清影毫不犹豫地坐在了顾辞一侧。
顾辞拉着她的手,刻意当着谢随的面说道:“阿沅,外面不比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的关心你,你更要多替自己想。”
顾清影左右为难,艰难地打着圆场:“这不是有谢大人在嘛……”
顾辞啧了一声,不满道:“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娶到她妹妹这么善良的人,真是他谢随三生有幸。
到了顾府,谢随拿出了裘善法师拟的那几个适合成亲的日子,递给顾铮过目。
顾清影这才后知后觉,他非要送她回来,果然是另有所图……
顾铮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开始皱眉:“怎么都这样早?”
“让我瞧瞧。”顾辞凑上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后指着纸上最晚的一个日期,笃定道,“我看这个日子还可以。”
“是,那不如就这个日子吧。”顾铮叹气。
皇上亲自下的旨,本来就避无可避,早晚而已。
顾清影也巴不得晚点成婚,连忙称是:“我也觉得很好。”
谢随微微颔首,道:“我记下了。”
临走时,顾清影送他出府。
他上马车前,他忽然道:“皇上对我有忌惮,所以这婚事不能越了规格,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合礼数,我都会给你备最好的。”
顾清影懵了一下,“只是没有越规格而已,怎么就委屈了?”
她哪有那么挑剔、那么贪心。
谢随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的人,自然什么都应该有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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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时,顾清影一边往正厅里走,一边问顾辞:“这两天,家里还好吧?”
“好得很,不过两天而已,能出什么事?倒是你……”顾辞正想好好教育她一番,让她别什么心事烦恼都自己藏着,顾清影忽然一声惊呼。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顾辞摆摆手,一副不愿再提的样子,“哎,都是贺礼。这两天来的客人太多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顾铮最讨厌这些人情往来,起先还能勉强应付,后来也只能闭门谢客。
顾辞倒是不介意和人应酬,可凡是来了的人,少不得提几句谢随,说他玉树临风、年少有为,说他是上下几朝都难觅的良配,还说他如何如何与阿沅相配。
听得他火大。
顾清影却不解:“他们来贺什么?”
谢随请旨都多久了,贺也不该这时候贺吧?
顾辞幽幽道:“还能贺什么,贺你的婚事。”
谢随是亲自请了旨没错,但那时谁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没人敢轻举妄动。
猜错了这位年轻宰辅的心思,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直到前两天皇贵妃的寿宴,谢随与她浓情蜜意,人人看在眼里。
再傻的人都回过味来了。
就连后妃们都开始巴结她了,此时不与顾家交好,更待何时?
短短两日,贺礼就像流水一样往府里送,把库房堆得满满当当,顾铮不得不又腾了几间客房出来预备着。
顾清影的脸上却没有几分欣喜,只感慨道:“果然,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顾家危难之时,人人避之不及,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她要嫁给谢随,他们若无其事地来贺喜,心里其实都恨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