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今日为何要撺掇左吉出海,可知这样会惹恼了张叔?”回到悟真寺的客房后,李国助找了个机会悄悄问林海道。
“子承父业,那不是很好么?”林海毫不在意地笑着,“欧二叔英雄一世,麾下曾有许多倭国豪杰,难道大哥就不想让左吉把他们重新聚拢起来?这样我们岂不是多了一份助力?”
“不成,不成。”李国助连连摆手,“没有张叔点头,左吉是决计出不了海的,平白惹恼了张叔,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左吉有人,我有银子,为何一定要空寂大师点头才能出海?”林海淡淡回道,“大哥怕那老和尚,我却不怕他,小弟自去劝说左吉,他要怪也怪不到大哥头上。”
李国助看他仍是一意孤行,不由有些急了:“贤弟,切不可造次!张叔在倭国的根基非同小可,惹恼了他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林海看着李国助,好半晌才笑了笑:“大哥,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正是因为空寂大师在倭国树大根深,我才要鼓动左吉出海啊。”
李国助玩味着这句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林海继续说道:“张叔和令尊并无十分交情,因着欧二叔的缘故才可称一声朋友。看他昨日言行,似乎并未把大哥当成自家子侄,但左吉就不一样了……”
李国助终于有点回过味来,昨天他带林海去见张敬泉,后者对林海的到来表现得很淡漠,只是略略问了几句两人结识的过程,然后安排以悟真寺的名义吃进林海的货物,以便他履行对松浦隆信的诺言。
李国助接着又请求张敬泉与自己一起去见长崎奉行,一是就末次平藏那事替松浦氏求情,二是以郑芝龙是海盗为由禁止他的船来长崎。结果张敬泉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推说方外之人不便涉足俗务。
李国助当时整个人都蔫了,这事对张敬泉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林海于是扯住陈耀祖道:“还有多远,我看这些游女屋都差不多,要不就在这附近找一家得了。”
妈妈桑一脸谄笑道:“我们月楼是长崎最大的游女屋,什么样的都有,光是太夫都有十几位,清倌人也不少。更难得的是汇集了海外列国的女子,就看公子的喜好。”
按照林海的谋划,就算最终未能成功,张敬泉的怒火也是冲着林海,而不会冲着他李国助。毕竟他负责的是倭国市场,而林海只需搞定大明和朝鲜的货源。
妈妈桑看出林海才是今日的话事人,于是赶紧转移目标道:“这位公子贵姓?不知喜欢怎样的女子?”
“贤弟的意思是,只要让左吉继承父业,今后张叔就会为我们出力?”
林海还是头一次在古代逛妓院,随口道:“我姓林,你这里都有什么样的?”
欧左吉仍是用倭扇遮着脸:“我要清倌人……两个。”
“就是这家。”陈耀祖说着举步上前,林海和欧左吉也紧随其后,走到门前就见那大宅中并无墙壁,而是以五彩帷幔分隔成一个个房间,房间里悬挂有各色琉璃灯,不时有琵琶声从里面传来。
陈耀祖来长崎两天已是门清,笑着对林海道:“太夫就是倭国的行首,大哥要不要试试看?”
三人随即进入大门,一脸浓妆艳抹的妈妈桑很快就迎了上来,同样用闽南语对陈耀祖道:“哎呦,陈公子,可把你盼来了,今日还是要点个太夫?”
所谓太夫就是从小培养的高级游女,不仅长得漂亮,还要精通琴艺、茶道、和歌、围棋等,在后世的倭国又被称为魁,度夜之资自然是不便宜的。
毕竟就在去年此时,张敬泉还亲自出海去了一趟澎湖,协助李旦在明荷之间调停。这是他出家后唯一一次出手,除此之外每日就是教左吉和他身边那个小沙弥读书,基本已不问世事。
陈耀祖回头道:“快了快了,我昨夜去的那家是真不错,瘦猴和歪嘴都说好。”
林海此时也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他的前头是负责引路的陈耀祖,身边则跟着鬼鬼祟祟的欧左吉。
“三弟,何必如此紧张?此处大多是来航唐人,应该不会碰到认得你的人。”林海拍了一下欧左吉的肩膀,把后者吓得一跳。
这番分析鞭辟入里,不由得李国助不信服,他犹豫了片刻道:“成,就这么办,我来劝说左吉。”
“都有哪几国的女子?”
林海一边吩咐妈妈桑,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小屁孩就是没经验,清倌人有什么意思,这年头谁还费劲开手动挡?
不过,自己这个义弟多半还是个童男子,也可以理解。
片刻后,三人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宅前。宅院是倭国常见的木造建筑,粗粗看过去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门前悬着两排大红灯笼,门楣上用行书写就五个大字——丸山月楼。
林海嘿嘿一笑:“大哥且放宽心,小弟自有办法。”
“这还用说吗?左吉和大哥亲如兄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