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丝毫惊讶,他在皮岛时专门看过当地的粮价,不过是大明内地的两倍而已,而建奴那边则是六七十倍。因此他早就想到肯定会有人做这个生意,毕竟走私是大明边军的传统手艺。
这种事古今中外都不少见,荷兰商人在独立战争期间就没少资敌,在英荷战争时甚至大肆购买英国发行的战争债券,这些钱都被英国人在用来攻打荷兰的战舰上。
当然在后世的某些人看来,这体现了荷兰人的商业精神。
林海淡淡回道:“你说的东江给建奴卖粮,这是个别军官私下干的,还是东江镇背着朝廷干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吴国毅没有多说,但他心里认定这事一定和东江高层脱不了干系。原因无他,因为具体办事的就是沈世魁的亲信,而沈世魁虽然军职不高,但俨然已是毛文龙的左右手了。
吴国毅北上投军,首先是去登州找恩公吴大斌。吴大斌当年把吴国毅送回浙江,不久后就被山阴吴家派到了登州,如今是吴家辽海贸易的两个主要负责人之一,另一个是仁五爷的表哥马骢。
这个马骢长期在金州和旅顺一带驻守,直接和后金接触,算是对后金贸易的总负责人。吴大斌对吴国毅有恩,且知道他被文四爷派到谢弘仪手下做商业间谍的事,对他十分信任,干脆就把吴国毅安排到马骢手下。
哪知道吴国毅到了旅顺,发现马骢竟然在和建奴做买卖,当即就和他翻脸,然后回到登州质问吴大斌。谁知吴大斌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话里话外还暗示这事背后有朝中大佬参股,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吴国毅人微言轻,不要说朝中大佬了,山阴吴家要碾死他也不过像碾死一只臭虫。他没有法子,只得渡海来到皮岛,找到当年一起逃难的沈世魁,想要在东江从军。
要说沈太爷也是个念旧情的,把吴国毅留在身边做亲兵。结果没过多久,他无意中听到沈世魁两个亲信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沈世魁也在跟建奴做买卖,而且和吴大斌还是竞争关系。
吴国毅彻底失望了,他没有想到当年一起逃难的这两位如今竟然都在干这种勾当,要知道这俩人都是和建奴有深仇大恨的,他们都有至亲的家人惨死在鞑子刀下。
“反正我是对边军彻底失望了,登莱、东江如此,辽镇又能好到哪儿去?”吴国毅没有向林海说起辽海的走私细节,毕竟吴大斌、沈世魁对他都是不错的。
他又喝了一碗酒,接着对林海道:“所以我如今只想回乡侍奉老母终老,等到老母百年之后,我打算潜回到辽东去,能杀一个鞑子就够本,杀两个就算赚一个。”
听完吴国毅的故事,林海更想招揽此人了。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吴国毅家学渊源,且从小在戚金的军营长大,军事素养那是没得说的,林海可不认为自己这半吊子军迷就能玩转古代战争。
更何况,吴国毅对后金有着刻骨的仇恨,这一点甚至更为重要。林海的公司成立在即,他手下的元老骨干们如果全是因为金钱集结在一起,那将是很危险的,毕竟他的终极目标并不是赚钱。
不过他此时还没有急着招揽,而是又给吴国毅倒了一碗酒道:“兄弟为何觉得朝廷灭不了建奴,莫非建奴当真是三头六臂?”
吴国毅拿起酒碗,仰着脖子咕咚咚灌了下去,他此时已然喝得甚多,口无遮拦道:“建奴当然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叫我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这狗日的朝廷却万万不是建奴的对手。”
林海的眼中亮起异彩,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击节赞道:“兄弟这话说得真他娘的痛快,当浮一大白!”
吴国毅醉眼惺忪地斜睨着林海道:“林兄也是这般想?”
“我之所以要在海外的舟山捐官,就是不想在朝廷这口锅里吃饭,我想自己练就一支强兵,然后再北上灭奴。”
林海说着又道:“我虽久居海外,但这些年一直留心东事,这个破朝廷,老子算是看透了。自从老奴起兵后,顶用的大员就一个半,可惜这一个半人朝廷连半个都用不了。”
吴国毅好奇道:“林兄说的是哪一个半人?”
林海伸出一根手指:“这一个人嘛,就是前不久刚被传首九边的熊廷弼,若是熊经略没被罢免,建奴连沈阳都占不了,更不用说辽阳和广宁了。”
吴国毅频频点头,戚金正是被熊廷弼强烈要求调到辽东的,离任后还对继任的袁应泰大力推荐,所以他对老熊那是相当认可。
吴国毅又道:“那另外半个人是谁?”
林海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前登莱巡抚袁可立,袁都爷在任时节制登莱、东江二镇,策反刘爱塔,光复辽南四卫其三。光是这一桩事,就让建奴在辽东的地盘少了一小半,而且是最富庶的一小半,建奴攻占广宁已有四年,至今难以寸进,袁都爷可谓功不可没。”
吴国毅点头道:“那林兄为何又说袁都爷只算半个?”
林海道:“袁都爷毕竟只是登莱巡抚,算不上与后金正面对敌,光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