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六老、七老的看法,俞总戎如今就是在使一个拖字诀。想要拖到郑贼退兵,或者等他来攻打厦门,背靠坚城破敌。”许乐天也对杨禄、杨策的说法表示同意。
“那郑贼如今在东山岛上做什么?”林海接着又问道。
“无非还是收取报水呗,此外就是派船在漳州、潮州两府沿海的市镇村庄劫掠。”许乐天说着又补了一句,“除了一开始攻破铜山城外,这厮倒是没有再尝试攻打城池了。”
“郑贼这是有自知之明,前番攻破六鳌所靠的是内应,今次占领铜山城又是主将不在,城中军民未发一弹就投降了。”林海闻言笑着回道。
郑芝龙目前攻城能力十分弱鸡,俞咨皋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干脆高坐厦门城中无所作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应该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
明朝并不缺知兵的将领,但能做到不吃空饷、不喝兵血的将领就寥寥无几了。军队烂了,将领知兵也没什么用,最后只能是像俞咨皋这样做缩头乌龟。
“既是俞总戎无意出兵,那我等自去进剿郑贼,不知三位意下如何?”林海接着又问道,俞咨皋拖得起,他可是拖不起的,天知道郑芝龙这次打算在福建沿海待到什么时候。
而且林海觉得俞咨皋不愿出兵也好,省得到时还有个人在头上指挥,何况这厮跟阉党骨干是儿女亲家,尽量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林兄,郑贼可是有将近两万人的。”许乐天闻言在一旁提醒道。
“真有两万人么?”林海对此表示怀疑,崇祯年间的李魁奇、刘香等人动不动就是几万人,这些数字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反正上次郑芝龙攻破六鳌所时所率的嫡系部队只有两千人而已。
“真有,郑贼在东山岛已有好几个月,关于他的兵力有很多情报来源,总之是在两万人左右。”许乐天说着又道,“此外,俞总戎还曾往东山岛派过哨探,光是西门澳内停泊的郑贼海船就有两百多条。”
看来俞咨皋手下还是有些精锐家丁的,在福建官兵战力不足的情况下,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对此林海只想说一句:早干嘛去了?
为将者至少有九分功夫不在战时,作为福建总兵,平日不搞军队建设,一心闷头贪污,到头来就只能是如此罢了。不过这也是王朝末期的常态,俞咨皋比他老子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在明末已经不能算是一员庸将了。
“郑贼的船大小如何?船上可有火炮?”林海至今还没有跟郑芝龙在海上交过手,情报方面只能是依靠福建水师了。
“五百料以上的大船有五六十艘,其中大概有二十艘在一千料以上,更有三艘二千料巨舶,和林兄的定远号差不多大小。”
明朝常以料为船舶大小的单位,关于这个词的含义在后世学界有诸多争论,有认为是载重,也有认为是建造时所用木料的。
林海就这个问题专门请教过这时代的人,得到的结论是后一种说法是正确的。大体来说,料和排水量的对应关系大约是二比一。
也就是说,郑芝龙那两百多条船里,二百五十吨以上的有五六十艘,五百吨以上的有二十艘,其中还有三艘在千吨以上。就光是这些大船的总吨位,已经远远超过林海这次带过来的舰队了。
“林兄,如今知道了郑贼的实力,你还敢南下进剿么?”许乐天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海问道。
“有什么不敢?”林海闻言霍然起身,“上次陈、杨两个老贼手下也有上千人,还不是被我两百多人打得大败,如今这二贼的人头都摆在老船主的坟前了。”
他说着一拍桌子,脸上容色如铁:“这次,我誓要灭了郑贼这厮,替老船主报仇!”
“说得好!算我杨七一个!”杨策闻言轰然叫好。
“林千户,我们兄弟听你调遣。”杨禄也站起身来向林海抱拳,地位是由实力决定的,在看到会友公司的船队之后,这兄弟二人自然而然就以林海为尊了。
“好!在下就不推辞了。”林海对杨家兄弟抱拳还礼,接着又问许乐天,“乐天兄弟,你怎么说?”
许家拿主意的向来都是许心素和许一龙,许乐天并没有什么主见,他闻言回道:“我也赞同早日出兵,否则那郑贼只会越来越强,不过此事我还需禀过我父之后再说。”
“禀什么禀?伱这人就是不爽利,你那几百个兄弟还不是都听你的。”杨策和许乐天早已混得极熟,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许家父子里他唯一看得上的就是许乐天。
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许家的水手一直是许乐天在统领,这些海上汉子虽然吃着许家的饭,但天天跟他们厮混在一起的许乐天说话肯定是比许家的话事人许心素更好使。
“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不光是许大掌柜,包括俞总戎那边也得请一道出兵令,我们毕竟是朝廷官兵。”林海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还得从福建官方获取更多的情报和水文资料,以便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翌日上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