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在了新店溪中游,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去过关渡。
“何副司长,铁模铸炮项目搞得怎么样了?”林海对这个项目非常关注,就算不为了那个小铸铳台,他这次本来也是要来研究院看看的。
“总座,我们正在铸造样炮,这回我觉得希望很大。”何良焘神情疲惫,但眉眼之间却满是兴奋。
“哦?为何这么有信心?”林海感到有些诧异,上次他到研究院来时,何良焘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当时用铁模铸出的臼炮又脆又硬,在测试中已经连炸了好几次,还有几次在机加环节就被干废了,大家提出了各种工艺改进设想,但最终却无一例外失败了。
“是这样的,总座。就在你去倭国后不久,火器局有个半年前入职的工匠找到属下,说是他有办法,我听了他的思路感觉豁然开朗,所以就把他调到了研究院来”
“是什么思路?”林海打断了何良焘,他其实知道铁模铸炮的问题所在,也知道解决问题的方向。
“他说铁模铸出来的炮之所以又硬又脆,主要是冷却太快了,属下觉得很有道理”何良焘这话一出口,林海就知道找到症结了,铁模和泥模的最大区别确实就在于散热。
“此人是半年前入职的,是今年新来的移民吗?原来是做什么的?”林海听了很高兴,研究院自己解决了这事,不用他介入,这是个好消息。
≈t;divcassntentadv≈gt;“是的,他是崇明来的,老家据说是北直隶的,本来就是铁匠。”何良焘闻言回道。
“哦?是铁匠?这人叫什么名字,叫他过来我和他聊聊。”林海感到有些诧异,毕竟清朝搞出铁模铸炮之后就一直没有解决白口铁问题,说明这个问题对于当时的冶金领域来说是很有难度的。
“名字有点怪,叫左武卫。”何良焘说着就让人去请这个左武卫过来。
半盏茶功夫后,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发际线略高的汉子被请了过来,看样子起码有四五十岁了。看到林海后,这人略显拘谨地叉手道:“小人左武卫,见过总座。”
“不必多礼,你多大年纪了?”林海看到来人后略显失望,他向来都认为伟大的创新都是由年轻人做出的。
“回总座的话,小人今年二十五。”左武卫这句话差点没让林海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敢情这家伙是个少年白,而且这面向也确实显老了一些。
不过知道此人年纪不大后,林海倒是挺高兴的,接着又问道:“你为何说铁模铸炮的问题就在于冷却太快?”
“因为小人在年幼时曾见过我爹用铁模铸造犁铧之类的农具,当时铸成之后,要把铁农具放在窑炉里焖火,之后再慢慢冷却,这般才能让它不那么脆”
林海闻言恍然大悟,左武卫所说的是一种退火工艺,或者具体点可以叫生铁柔化技术。
他在后世的一档军武节目里曾经看到过,抗日时期我军的兵工厂曾经饱受一个问题的困扰,具体来说就是白口铁的榴弹弹壳太过脆硬以致难以加工,最后的解决方法用到了德国黑心韧化技术与太行山焖火技术,堪称是土洋结合。
不过林海却不知道,其实老祖宗在战国时期就有生铁柔化技术了,到了汉朝已经可以用退火工艺处理薄壁的铸铁件,得到黑心可锻铸铁。
当时的农具都是用这种工艺制造的,不过由于后来炼钢技术的发展,生铁柔化技术在农具制造领域基本被淘汰了,只在偏远山区还有流传,以致于与之类似的铁模铸炮白口铁问题在清朝没能得到解决。
“所以你的解决思路是把铸好的臼炮放到窑炉里焖火?”林海接着又问道。
“不,不,那样不行。”左武卫闻言连连摆手,“火炮的管子太厚了,用那个法子不行,但如果在浇铸前把铁模烤热,浇铸后不让它那么快冷下来,我想是可行的。因为有泥模铸炮的例子在,泥模的好处就是散热慢。”
“很好,希望你这个法子能行得通。”林海勉励了左武卫一句,此人虽然是从幼时的经验得到启发,但后面这番话还是体现了他的思维能力。
“总座,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左武卫受到林海鼓舞,接着又说道。
“有什么想法直言无妨,研究院不怕异想天开。”林海继续勉励。
“是这样的,小人在火器局这半年来发现一个现象,就是铸铁炮的缺陷大多出现在内壁附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既然知晓了这个现象,那我们何不干脆先铸实心炮,然后钻出空心的炮管来,这样一来不就可以把有缺陷的部分都去除掉吗?铸铁炮的成品率将会提高很多。”
左武卫接着又说道:“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可以不用制作型芯了,而且安芯的时候总是会存在偏差,用钻床和镗床来加工会好得多。”
此言一出,林海算是彻底震惊了。左武卫说的实际就是一百多年后欧洲的实心钻膛技术,这是火炮制造史上一项划时代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