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姑娘请。”
流歌走到中间的蒲垫,接过三娘递来的已经点燃的三炷香,扑通跪下。
十年来,她的祭拜只能在茫茫大漠,她的哭泣只能就着灰狼的长嚎,此刻面对如山的牌位她的掩饰略显拙劣。
“大漠茫茫,生死无息;
红衣胡埙,遗志未泯;
英魂不灭,但维永伤。”
一句话念得祠堂内的所有人心中动容,眼眶泛泪。
叩首,弯腰而下,起身的瞬间,两行泪不受控制的自眼中滑落。
流歌再叩首时,领间那块若隐若现,贴着雪脂玉颈的白玉引起他的注意,再一看那让人可见尤怜的泪容,心中恍惚......
晚间,
侯府后院准备了丰盛晚膳一为温贤、流歌接风,二来为文六、三娘归来,所以温侯爷今晚特许他二人今晚入座,侯府人本就不多,二人惶恐便选了第一排门口靠下的位置坐了下来,温侯爷举杯说了些祝酒之语,便带领大家饮下席间第一杯酒。
虽说现在的京都已是春末,但是一杯凉酒下肚,入血的凉意还是让流歌有些皱眉,别人只当她姑娘家不适饮酒,三娘知她异样,便借口人手繁忙自己去协助事务,退了出去,文六也顺势借故退了出去,与木荣、冯义一起在院子里闲聊对饮。
“今日在祠堂听姑娘说那几句话,便知姑娘胸怀,即便是京都读过书的女儿家也无这番谈吐和见识,想必姑娘祖上也非寻常人家。”
温侯爷自祠堂祭拜之后心中便一直疑惑,普通大漠女子哪有这等胸怀见地,且又身手不凡,只身可退胡蛮,心里便对流歌的身份有了几分疑惑,自古江湖儿女非凡人,借着家宴闲聊便想试探一番。
“流歌自小便跟着父亲混迹江湖,没有亲人,也不知生母。父亲博学多识,功夫上乘,流歌文墨与功夫皆出自父亲之手,江湖人不问出处,父亲不说,流歌也不曾问,父亲直至逝去也不曾提及身世。”流歌不紧不慢,徐徐道来。
对于身在朝堂的勋贵世家,陌生人的身份是一定要探究清楚地,哪怕这人并未藏有坏心,只是害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况且像流歌这样身手、相貌样样出众的人怎能不让人留心,而温侯爷和夫人的猜疑则是亲情所致,流歌早就预测会经此一问,所以早在大漠时就与文六、三娘对好了一套说辞。
“令尊豪情令人佩服,只是无缘相识,否则定要结交为挚友。”温侯爷笑说道。
“父亲生前曾与文昭侯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一见如故,当时在府中相谈甚欢,流歌也曾与昭凝小郡主一同戏耍过几日,长公主常拿了雪梨酥来招待流歌呢。”流歌想起小时候在边城将军府里父亲与一江湖游侠相见恨晚的场景,便随手拿来应对,缓缓说道。
“怪道你这样喜欢吃雪梨酥,母亲你不知道,今日在茶楼流歌可是一块没剩。”温贤放下手中酒杯向温夫人打趣流歌说道。
“温贤公子你若再打趣我,某人若再勒你咽喉,我可不出手了。”
“别呀,我错了,自罚一杯。”
温贤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流歌也跟着豪饮而下,恬淡一笑。
然而,她口中的某人,此时已陷在她的恬淡笑容里,待流歌放下酒杯抬眼间,正好撞上他投来的深邃眸光,流歌只觉心中一紧,赶紧收回眼,南枫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压下心中悸动。
那正座堂上的温夫人看着下面三个人的欢乐,对着温侯爷一笑说道“看着这流歌的性子跟凝儿也相似,眉眼间也有几分相像,真是缘分呢。”
温侯爷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啊”,眼带几分狐疑的看着说笑的流歌。
此时三娘带着四个婢女进来,为每桌又添了新菜,另又在每人的桌上放了一碗热汤,温贤不解此时已近夏日,加些热汤作甚,三娘解释春末夜里寒凉,饮了凉酒再喝热汤不至伤身,便退了下去。
众人都意会三娘是为了流歌特意而加的热汤,姑娘家难免因月事饮不得凉酒,单温夫人仔细观察了流歌一眼,心下便想若因月事也不至如此怕寒,这穿着饮食,着实过了些......
温夫人出神间,江管家拿着一个帖子进来了,递给温侯爷说道。
“侯爷,周将军带了锦衣卫指挥使王清前来拜见,还带了厚礼,这会子在前厅等您呢。”
“他来干什么,就说老夫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让他带着礼品回去。”温侯爷一听来人没好气的说。
“老爷,估计是为了今日王清冲撞了我的车驾,来赔罪的。”温夫人猜测解释道。
“有这等事,夫人怎不予我说。”
“不止这事,今日在茶楼他那混账儿子周彦,对流歌冒犯,不过已经被我和南枫教训过了。”温贤又把茶楼之事说予温侯爷。
“混账,竟欺负到我侯府头上了。”温侯爷气的拍着面前的桌子。
“叔父不如去见见,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