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能在一起了。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孙兄,莫怪我狠毒,只怪你太过优秀,只怪当日鬼谷先生只把孙子兵法传给了你一人。若非如此,你我,便可如我们从前说的那样,做一辈子的兄弟了。”
他的一生,毁于轻信,毁于善意,毁于他读懂了兵法,却不懂人心的战局有时远比国与国之间的对垒更加复杂险恶,血雨腥风。
只因不愿给庞涓写孙子兵法,便遭他陷害,受了膑刑被扔进了地牢中,生不如死地一日日捱着伤痛,毫无尊严地向看守乞讨些残羹冷饭,乞求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不仅让庞涓对他放松了警惕,就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被磨没了斗志。直到那一日,他终于等到机会,见到齐使。齐使买通了地牢的看守,将一名仆役假扮成他送进了地牢,才把身心皆重伤的他替换了出来,秘密接到了齐国,又幸得田忌收留,才终得以稍稍喘息,他的伤也终于得到救治。就在她来的前几天,他才刚刚恢复了行动力。
他从未对任何人完整地说过他的故事,讲完的那一刻,他没有想象中的悲恸,只是疲惫不堪,如同过了一生一世。
“庞涓为了一部兵法,不顾兄弟情,将我害到如此地步。钟离姑娘,你以为我不恨吗?你以为我真的甘心一辈子不能征战沙场吗?只是有些事我可以改变,而有些事,是我改变不了的…我比谁都渴望大王能重用我,让我带着齐国的军队堂堂正正地打回魏国去,打败庞涓,可是我也知道,我身有残疾,又是个受过刑的人,若大王不重用我也是理所应当,就算大王重用我,也不可能让我做将军,否则,别国会嘲笑齐国没有将帅之才,退一万步说,就算大王让我做将军,我也不可能再亲自到战场上打一仗了…”他突然仰天苦笑了一声,“我空有孙子兵法,却不能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又有何用?”
“可是,你可以做军师,为将军出谋划策,用你的智慧在战场上战胜庞涓,这怎么是废人,又怎么没有用呢?”
孙膑一怔,转头看着钟离春。她眼神中的忧郁,这一刻被他从未见过的坚强所取代。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背。
“先生,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不会认命的人。既然这样,我愿和你一起努力,改变强加给我们的命运,不管再难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以前的事我们都改变不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每件事都如我们所愿,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相信命运便是注定。总会有我们能够做到、能够掌握的事,既然如此,何不拼尽全力做好这些事,至于能否改变不公的命运,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先生,你的不甘心,我都明白,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不甘心命运的安排,我知道,你也想要更好的人生,对吗?”
“先生,有一句话,你在我刚醒的时候对我说过,现在,我想把这句话说给你听。”
“别怕。”
多年后,孙伯灵每次回想起那些日子,都会想起那个温暖的早晨,坐在他身边的她,不屈的眼神,在金色的朝阳中闪着光,如同星火一般,照亮了那些残破的岁月。
生命是脆弱的,仅仅是一场背叛,一次意外,就可以被打入无尽的深渊,万劫不复。
生命也是顽强的,如同他拖着残躯一寸一寸地爬到齐使面前的那一刻,如同伤痛难耐的她噙着泪强迫自己吃下饭的模样,也如同他们从一重重苦难中迸发出的不甘与倔强。
他从不觉得是他救了她。相反,她更像是他的救赎,在他连姓名都是残缺的那段岁月里,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分担着他的情仇爱恨悲欢离合,也和他一起在黑暗的命运里蛮横地撞出一个缺口,让光亮照进来。
一年半后。
“先生!”钟离春走进孙膑的营帐。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孙膑招呼她到他身边坐下。
“你不也没睡嘛。”钟离春笑道。
“嗐,我看了会儿兵书,不知不觉就很晚了,想到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索性不睡了。”
“那你也多少躺一会儿,把腿放松一下,明天还得行军呢。”
孙膑叹了口气:“我又不出什么力,多半时间都在车里坐着。”
“车又上不去山,明天上山的时候你不还得自己走啊?”钟离春不由分说地撤去他面前的案几,扶着他躺下,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说道:“这几天冷,你又这么劳累,我今天看你都要走不动了,是不是腿又疼了?
“嗯…”孙膑借着力稍稍舒展着一阵阵作痛的双腿。
钟离春帮他焐了一会儿膝盖,又搬着他的腿慢慢屈伸着,”但愿明天过后,你能好好休息一下。”
“但愿吧,我估摸着明天庞涓就该到了。这次也多亏了你,去帮我们打探到了魏国军队的动向,我们才能及时在桂陵设伏。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没什么,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如今你做了军师,终于可以建功立业了,我又怎么会不尽我全力,帮助先生呢?”
“大王如此器重我,我倒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