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将杨愔踹倒在地,恶虎般扑上去狠命捶打,又拾起宿铁刀,叫嚷着要豁开杨愔的肚子。
“侯尼于!”太后沉着脸道,“你前日还对僧稠禅师说要禁酒肉,放鹰鹞,断屠杀,进斋戒,现在却要在你母亲的寿宴上杀死自己最倚重的大臣,还有——你的胞妹吗?”
高洋的神智清朗了些,他缓缓停了手,命太医带杨愔下去诊治。
又拎起马鞭对猗猗道:“你平白受了瑞象的大礼,总要付出些代价!”
言罢,亲自执鞭抽打起来。
孝瓘听延宗讲了事情的经过,心中难免焦虑万分。他自是知道猗猗犯了多大的忌讳,更知道皇帝口中的高阳王府是怎样糜/烂的所在。
“阿兄你也不用太着急,我看那大象不过是饿极了,才会去廊上找食吃,我回头跟阿叔说一声,他自会放了狗狗。”延宗好言安慰。
“大象饿了?”
“是啊!你忘了我之所以去骅骝署闹事,不就是因为他们不让我们给大象喂果子吗?”
孝瓘想起骅骝署丞说过并非他们有意凌虐白象,而是上面授意的话,不禁陡然一惊。他推开延宗,直奔河南王的居所。
“这位使君……”这宅邸原是孝瑜旧时居所,他驻邺城,并不常回这里,是故守门的侍卫不认得孝瓘。
孝瓘不搭理那侍卫,兀自往里闯,几名侍卫看他的气势,也不敢真拦,只得随行。
才进内院,便听到正房中传来高孝瑜的吼声:“你这妇人在外面风骚也就罢了,如今竟来勾引我的亲弟弟!”
孝瓘闻言忙驻了脚步,转身欲走,却还是有两句话飘进耳中。
“大王息怒……妾身怎敢做出半点对不起大王的事来?究竟是哪里传出的谣言?”卢氏的声音带了哭腔。
“什么谣言!是阿娘前几日觐见皇后,恰巧碰到延宗母子,一眼瞧见五弟腰间悬着阿娘赐你的袷囊!”
侍卫不知孝瓘的身份,怕他听了丑事,惹出什么事端,忙伸手拦下,并转身对正房奏道:“有位使君急着见大王……”
屋里的争吵声猝然停了,孝瑜满面怒气的走出来,瞧见孝瓘,先是一愣,而后余愠未息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孝瓘神情尴尬,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我就是想来问问,是不是阿兄把猗猗调回晋阳的……”
孝瑜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对孝瓘道:“没错。是我的意思。”
“为了昨天的寿宴?”
孝瑜坦然点点头。
“所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你说呢?”孝瑜抱手望着孝瓘。
“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皇帝应该对元氏有所提防。”
“这种劝谏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世上只有两种谏言,成功的和失败的,显然,这次属于前者。”
“阿兄!”一向讷言的孝瓘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你有想过我吗?”
“孝瓘……”——这名字已被皇帝禁了数载,如今又被孝瑜重新叫起,孝瓘的心中瞬时涌起一股暖流,再看大兄的眼中,亦已恢复了往昔的温和慈善,“我这样做正是为了你。”
寿宴依旧是七日,至最后一天,太后将宗室亲族召集到偏殿。
“早年间战乱,颠沛流离,儿子们的衣服都是我缝制的。如今老了,孙儿们也多,新鲜的式样我也不会了,只好委于主衣局来做,做好拿给我看,我觉得合适就亲自绣上你们的小字。”
说着,便命主衣都统分发夏衣。
与往年相同,丝绢缚裤和左衽褶衣,只是男子多了一件裲裆,而女子则是半臂衫。
此时唤至赵郡王,王妃郑氏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郡王原是要赶在太后寿宴前回来的,只因遣羸役返乡,耽误了时日……贱妾替他谢罪。”
太后和蔼的笑道:“我都听皇帝说了,须拔不但修好了长城,更是遣归丁役,令百姓感悦,遐迩称赞。即便是我的寿宴,较之国事,也只能说是微末,他又何罪之有呢?”
说罢,示意主衣都统将裤褶赐予郑氏,郑氏接过来,略一迟疑,却听娄太后又道:
“多出的一套是给清操的,这女郎品貌好,琴艺佳,真是甚得我心意。”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些嘈杂的大殿竟然瞬间静了许多——谁都知道,太后的衣服从来只赏皇室,至于其内眷,也只有正嫡才有份。而清操不过是刺史之女,家中虽出了位王妃,与其本人却扯不上半点关系。
郑氏自是知道个中玄机,只笑着谢过太后的赏赐,谁料皇帝高洋突然发问:“家家是要将这女子指给延宗吗?”
娄太后和郑氏皆是一愣,高洋缓和了语气,笑咪咪又道:“朕听说她送了一袋栀子给延宗。”
郑氏大惊,娄太后沉下脸道,“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