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端道:“因为藏月夫人最开始其实并不打算留长发,但在我们族,又怎么会准许女子不留发呢?
然而平生族长是所有追求者里唯一一个支持她的做法的。
不仅同意她自己剪发,有时任平生还会亲自替她理发。
他说,比起族长之位,他只要任藏月开心。
就这样,当时年仅十岁的两人就已经定下亲事,至此没人再打过任藏月的注意。
成婚之后,他们也果然成为一段佳话。
虽然族里对女子有禁足令,但其实普通人家的女子在晚些时候也是能出门一会儿的。
照理说,以任藏月的头发,任平生想要族长之位,那一定是毫无悬念手到拈来的事。
但如果他当上族长,任藏月最后出门的机会也将没有。
所以他们成婚三十多年,任平生都没有参加过族长抉择。
十年前,他好像才因为什么原因,竞逐族长。
光是这份不为地位金钱的决心,也是多少人都比不上学不来的。”
任端话毕,对上洛知谦的眼,又有些不满起来。
仿佛刚才畅谈的不是他。
洛知谦静静地凝视着,唇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里此刻带上了歉意,只听他道:
“谢谢任端大哥愿意告诉我这些,我记下了。
今日之事,我们非常抱歉,没能抓到妖而让百姓受灾,是我们的不好,我现在正式向您道歉。
我的师兄也已经保证过,三日之内我们一定会抓到妖的。
我如今又来打扰您,其实也是我自己的私心。
不瞒您说,从第一次来您家时,我都觉得您一定和其他族人有所不同。”
“什么意思?”任端问道。
絮尧也有些疑惑。
她和祭百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他是怎么能感觉有怪异的?
“您并无心参与族长之争吧。”洛知谦轻轻道。
任端目光瞬间明亮,几不可见的情绪闪过。
洛知谦紧跟着道:“您不想参与族长之争的理由,应该和任平生族长的原因是一样的。”
任端的脸色可见的缓和了。
絮尧心道:就这?
祭百也道:就这?
又多想了。
“族长的生活要比一般人家要好得多,这应该也是想做族长最根本的原因。
我见过族长夫人的发髻,的确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但您夫人的头发,也就比阿涟稍长一些,是在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长度之内的。
但按照您族的规定,倘若女子自出生起就不被允许剪发,夫人如今和您相当的年龄,无论如何长度也不会是这样。
所以我想,您同意这样做法的原因,只有那一个——
您爱夫人,胜过爱财富和地位。”
洛知谦一如既往的柔和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股因为已经看透所以坚定之意,没有夸张的抑扬顿挫,但那股力量却能真实的让人感受到。
絮尧听完,眼神一转,又看向任端。
的确被洛知谦说中了,任端的表情变得坦然起来:“洛公子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因为不想让夫人...”
剩下不不方便说的话他止住了没有说。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别的我也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任端叹了口气,看回洛知谦的眼神里又有了原先的光彩。
洛知谦起身来,朝他鞠躬行礼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谢谢您。”
任端只是点了点头。
他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因为身为族人,他该有些“团结一心”的态度。
“能帮到道长就好,抓妖的事,还得看诸位了。”
他也起身准备送二人离开。
三人最后道别。
出了任端家,絮尧才又开口:“我以为你在他家里发现了妖。”
洛知谦一听就笑了:“怎么会呢?阿涟都没察觉,我怎么会察觉呢?”
他垂眸盯着她,梨涡映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唇角暗含着的无限柔情里沾满了古怪的味道。
“我想也是。”絮尧装作平静的开口,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阿涟怎么了?兴致好像不太高呢。”他还在看她。
絮尧被他问的微微抬眸,也看着他。
她巴掌大的小脸一下就映入他的眼中。
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有这么多关于她的为什么。
她明明没说什么,没做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他却每次都好像能发现她的变化。
怎么藏也藏不住。
“我无事。”絮尧道。
“嗯?”洛知谦尾音微微上扬,嗓音沉沉,可又像是一根羽毛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