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这人,可实在太简单了!
以至于谢昭每每仅通过他的一个眼神,便能看透他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嗐。”
她失笑。
“这算什么麻烦事?若不是你们不许,我谢昭才不会被那几两碎银难住了去。”
谁知凌或听了这话,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万不可偷盗。”
他几乎是在谢昭话音一落就瞬间想起,上次这丫头腿还没完全好利索,居然趁着夜黑风高、背着他去了他们当时落脚的一户镇中新婚大户人家摸上一把不义之财。
那户人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那时腿脚还有些不便,若是不小心被人逮了去,只怕是要吃大苦头的。
谢昭老大不乐意的看着他。
韩长生闻言当即挑起眉梢,不满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我方才只是略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是奔着汝阳沈家去的。因此一时激动抒发一下意外的心情罢了,我才不是怕了他们!”
凌或皱眉。
于是,他淡淡解释道:“汝阳沈府。”
然后,他又颇为感慨的喟叹道:
“要我说,还是阿昭这样好啊。做一只江湖上的‘小小虾米’,什么江湖轶事都不知道,连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一无所知,才会如此心平气和、云淡风轻。”
她脸上那块形如胎记一般的大块青黑色黑斑,在树荫斑驳的光影下更加明显。
凌或确实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谢昭十分大度的一摆手。
“我那怎么能算偷盗呢?姑奶奶我明明是在劫富济贫!况且那老登,根本不是好人!我可老早就打听过了,那个老不死都八十八了,前几日居然还要强娶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做他的
那姑娘家里本就不同意的,可这老不死的居然让家中的随扈上门打折了小姑娘父亲的腿,扔下两吊钱就强行将那姑娘抓了去!”
其实,尽管韩长生总是说谢昭小气,但是他心里明白,谢昭无疑是个心很大的人——哪怕她生了怪病,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也依旧坦荡自在,从不见畏缩怯懦。
他皱着眉,似乎还有些没想通。
算了,凌或偏头想了想,他送还一块玉璧这事还是不要让谢昭知道为好。
凌或失笑摇头。
“哎我说?汝阳城那么大,咱们这是要去找谁的?——凌或啊,咱这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可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抱歉,我并不知还有这番始末,错怪了你。”
至于余下的五两碎银子嘛——呐,那不是刚回去就被你发现了嘛,还被你抓住了好一通教育。不过好在我死活不肯还回去,才让我们用到了现在。”
“哦?那你说说看,那个‘沈家’、究竟是哪个‘沈家’啊。”
谁知谢昭却一边背着手懒懒散散的走着路,一边漫不经心回了他一句:
“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那个‘沈家’吗?”
韩长生听了却直摇头,并不打算给谢昭这点薄面。
“我曰!”
这两个活宝啊
他们三人走了不出一炷香,韩长生又有话说了。
只是
他当时不知真相,见谢昭死倔着不肯归还那五两碎银,以为她顽劣偷盗,只得私下偷偷当掉了一块师门带来的玉璧,避开人悄悄放回了那老财主的书房里。
沈家?
“你可拉倒吧,你的心眼,连绣针都穿不进去,分明就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也就是凌或了,换作旁人,你能在本上记着他一年。”
“哪个沈家啊?”
谢昭轻轻瞥了他一眼。
“——无妨!你道什么歉啊,那都是小事!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怪你的。”
凌或衣袂翩跹,长身玉立行走于山林间,端是一方好容色。
谢昭顿了顿,一时之间没有吱声。
谢昭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摆了摆手,笑吟吟道:“这点鸡鸣狗盗的破事,哪里值当说出来碍你的眼?我呢,老早就解决了!
凌或轻轻点头。
凌或沉默一瞬,坦言道:
“所以我建议你们再好好想想清楚,反正到汝阳还要三天时间,在此之前一切都来得及。但是若你们跟我一同踏进汝阳城,事后怕是难以独善其身。”
“竟有此事?”
否则,她若是知道他在不知前情的情况下,到底送还了一块师门物件回去偿还,只怕要气的跳脚、怄气不止。
于是,他几步走到她前面,面朝着她倒退着走路,还歪着头欠揍的问道:
韩长生静了一瞬,似乎是在搜刮脑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