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路大人的职业涵养真不是盖的。
在独自离开一会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调解好那副几乎被自家殿下气得心律不齐的五脏六腑后,路伤雀居然准时在夜宴正式开始前回来了。
符景词和橙徽一大一小,表情神同步的小心翼翼看了看那位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剑侍大人,十分乖觉的同时对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就被路大人无视了。
路伤雀的视线淡淡与符景词的对上一瞬,旋即轻轻颔首一礼,便不动声色的转开脸了去。
没出息的“千岁剑仙”小小声对橙徽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嗷,你且别再惹你路大哥了,他如今还在气头儿上呢。”
橙徽惊愕的看向他家不要脸的神女大人:“.”
她居然.还有脸来提醒他?
他俩之间,到底是谁惹恼了路大人啊?
不过神台宫的小弟子素来乖巧,对神女也算恭敬,因此并未对此丧尽天良的甩锅之举表示抗议。
他只是悄无声息的偏头又看了一眼一脸沉稳得体的圣王境高手,然后转过头来同样小声的回了一句:“依我看,好像是没事了。”
“这有什么可怜的?神女,路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圣王境高手,还能随您四处行走江湖,见旁人无法见识的大千世界,这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自在快意,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子成婚来管束自己呢?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公主殿下却快活的挥了挥手,招呼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道:“言儿,这边这边。”
他在举办夜宴的正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才在不远处的偏殿,找到了戴着面具、出来开小差的胞姐。
——一身庄严素净的神台宫神女神袍,外再加上一副遮住半边脸的敬神面具。
连他都看得出,路大哥将神女看得比天都大!她张口闭口,便操心起自己身故之后的事,路大哥不急眼才怪了。
倒不是因为她真的这般规规矩矩、一心敬奉神明,而是因为戴上这幅象征着神女尊崇的面具和神冠,总是会给她带来一些“便利”。
符景词声音拔高了一瞬,她旋即回过神来,小心的陪着笑脸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剑侍,见他似乎并没有看向他们这边,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继续说道:
少年储君蹙眉,快步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杏黄色的太子冕服起落之间,将少年衬托得贵气十足,又风度翩翩。
“——那又怎么了??”
橙徽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大人们的世界:“那又怎么了?”
橙徽聪慧,但在符景词面前一向都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于是他直白道:“.可是神女,方才确实就是您的不对呀。”
“——你瞧!你瞧瞧!他都不与我对视的!他这分明就是怕一旦视线与我对上,看着我这张讨人嫌的脸,忍不住会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出来,于是这才懒得看我呢。”
这些年每每昭歌城人多的场合,符景词若是参加,便都是这样一身雷打不变的装扮。
“.去去去!”
是谁在骂他?
与此同时,“阿姐——”
其实神台宫里十分安全,又有南墟助她一臂之力,她年后闭关几乎是万无一失的,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护法相助。
太子殿下对未来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浑然未觉,他还在不慎赞同的劝说自己的姐姐:
要他说啊,那还是路大哥人实在,脾气又好,换作是他,他也是要生气的。
“你不懂。”
小少年没说的是,其实方才他确实也有些不高兴了的!只是路大哥已然发作在先,他见神女大人吓傻了眼,不好跟着一起“落井下石”,于是只能忍了。
但是路伤雀是一根筋,跟他说不通的。
神女大人被他气了个倒仰,伸出两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然后心事重重的疑惑起来。
“小灰啊,你该不会真的是被你家大祭司养成了一颗跟他一般无二、不解风情的琉璃心吧?.怪我,都怪我!”
“阿姐怎么在这里?偏殿昏暗,是宫婢下人们歇脚之所,暖炉放置的也要更少些,最易招染风寒了。”
“你这小鬼,我那是为了他好呀!正月十五我们便要返回神台宫了,这次回去,我不仅要以神女的身份为国祈福三个月恐怕在此之后还要再闭关一年方能出关。依他的性子,哪怕我拒绝,他也又要替我护法守上一年,届时再回昭歌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简直是愚子不可教也!
“你说那又怎么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有一天连你这小鬼头都成家了,你路大哥还孤孤单单一个人,那多可怜。”
谁知小小少年居然面露钦羡,立即反驳了神女大人忧心忡忡的老妈子心。
百里之外,神台宫高塔神殿,正在翻阅古籍查找修复由于损耗过度、造成骨骼暗伤的典籍的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