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魁摇头笑道:“如果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呢?”
刘永铭眉头一皱,并没说话。
袁魁哈哈笑道:“我这辈子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刘塬、曹岳我都不服!甚至在此之前,我也不服你。因为你们都有一个好爹呀!可我没有!我爹就是个佃农,吃一顿没一顿的,最后也没能熬过那一年的春荒,我是一个人要着饭活过来的!别以为现在我输了我就会佩服你了。我一样不服!你没赢我,我更没输给你。 我只是输给了女人。”
“女人?”刘永铭心中即疑问,又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按照刘永铭对袁魁的理解,袁魁一定是有后手准备的,绝不可能如此仓促地去找齐四公子帮忙。
按现在袁魁的说话,他的后手极可能是被一个女人给破坏了。
袁魁猜笑道:“是!女人!这世上最恶毒的就是女人了!我不是败在你的手上的,我是败在了女人的手上!一个个的看不起我,一个个的恶心我,一个个的将我出卖!出卖得好!出卖得好呀!她心里恋着我的敌人,哪里有可能会真的为我办事,为我筹谋,为我去杀他心里的男人呢!”
刘永铭眉头一皱,问道:“你说的是谁?”
袁魁哈哈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即然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那我便会带着我的秘密去死!我也早该死了!这些个女人她们都想我死,把我一步步地逼成了现在这样!”
“那些女人?”刘永铭有些不解,好像袁魁刚刚话里的女人不止一个。
但刘永铭越来越不想问了,因为袁魁的神精好似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谷从秋在刘永铭身边说道:“凡犯罪之人,十之八、九皆言是他人所误,恶势所逼,孰不知是自作自受而已。”
袁魁放声大笑道:“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哈哈哈哈,是呀,我是自作自受。你知道躺在这口棺材下的人做了什么?她恶心我你们知道吗?知道怎么恶心我吗?我说了我不爱她,我说了很多次了,她非得跟着我缠着我。她拣得了一块饼,她居然先让我吃。我是那种会吃别人扔了不要的东西的人吗?”
袁魁惨笑着:“我中了秀才!我说我不一样了,我跟那些只会种地的人不一样了!我不爱她,更不喜欢她天天跟着我。可她就是不听,还从山里挖山薯给我。我说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是秀才了,我得吃肉呀!这傻姑娘,她居然还真拿了一些碎肉回来。我问她哪里来的,她说是屠夫不要的下水肉。”
下水并不是指的牲畜内脏,而是指的一些卖不掉的碎肉。
在屠宰牲畜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些零散的肌肉组织与息肉,这些小肉块是卖不掉的,一般情况屠夫会留着自己带回家去吃。
袁魁好似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不停。
他指着脚边的棺材说道:“我是那种会吃下水肉的人吗?阿?那是拿来喂狗的,我能和狗去抢食吗?我是谁呀!我是袁魁!天下无双的袁魁!靠着偷听讲学、靠着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也能考中秀才的袁魁!要不是夏承那个老混蛋为了巴结征南大营的唐括,把他的儿子唐彦秋顶在了我的头上,我就是当年的武当县案首了!”
县试第一名即称案首。
唐括,现封镇南将军,是征南将军邢阶手下第一猛将。
刘永铭眉头一皱,宋宪在刘永铭耳边轻声解释道:“夏承就是夏彷之父,做过武当知县,后来因为榆林府的那件事情跟风上疏,被太祖皇帝所不喜,做完了武当县一任就回乡了。”
这件事情刘永铭其实也是知道的,但刘永铭还是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袁魁勾结了夏彷,迫使夏彷认罪,想来也是袁魁为了报当年因为夏承而没安上案首的仇吧。
袁魁越笑越大声:“最可笑的是,她、她居然是拿她爹遗留的唯一块和田玉给换的!是她爹的,她爹的……哈哈哈!”
袁魁这话更像是在骂街。
袁魁接着说道:“后来我考取了举人,她居然把朝廷发放给我的四两银子给贪走了!最可恶的是她还去买了一盒的肉饼给狄怀庸那混蛋送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狄怀庸原是秦王府六品参议,刘塬登基以后将刘永铎立为太子,让狄怀庸做了从五品的太子洗马。
秦王自缢以后,刘塬又升狄怀庸做了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兼任学政提督。
后狄怀庸被下派到了地方巡视乡试,以避开曹岳对秦王府旧党的清算纷争。
当时上庸、汉中、商洛、洛阳四地的乡试是在上洛县举行的。
而当时就是由狄怀庸一手安排主考。
在狄怀庸监考了皇帝刘塬登基以后的第一次乡试以后,就回到长安城做起了从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没多久狄怀庸便升任为正四品的礼部侍郎,后又做到礼部尚书,最后入阁为次辅,排在曹岳之下。
袁魁此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可笑了!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