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班房其实只是宣政殿边上的一间房间。里头有坑,坐上十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但是人多了也是会显得挤,一般只有尚书以上的人才会进来入座,别人是连进来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即是房间那就一定是有门的,只是这朝班房的房门向来都是不关的,更是没人会去关它。
上一次朝班房里的门被关起来,还是曹岳与程管炜发生了重大冲突,二人坐在里头“和气”地解决了一些太子党与大爷党之间的矛盾纠纷。
但那件事情离现在已经过去至少三个年头了!
胡琏庸关好门回头的时候,曹岳等人已经将刘永铭上了坑头,让刘永铭坐好。
而那户部李裕早已经走到一边的桌边,倒了一杯已经放凉了的茶水过来,放在了刘永铭所坐坑上的桌子之上。
此时,曹岳等人已经是将刘永铭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永铭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五人,生气地问道:“众位,你们这是商量好了来为难本王的是不是?本王好似没对你们谁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呀?曹相,您与狄相好似也没这么合力过吧?今日这是怎么了?”
曹岳是首辅,在这里最有资格领头说话。
他直勾勾地看着刘永铭说道:“六爷,您交待句实话,您要在榷场开的当铺到底是想如何赚钱!”
刘永铭笑道:“我说曹相,本王想赚钱与你们好似都没关系吧?再者说了,你们是官,又不是商贾,学这个经营之道做甚?只要本王所做之事不犯科就成了呀!即使犯了法,那也是由御史台的人弹劾,好似也轮不到你们这般架着本王拷问吧?你们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随时向父皇弹劾本王的嘛。曹相你天天都能见到父皇,还怕递不上话
?”
没等曹岳回嘴,那狄怀庸便抢着说道:“六爷,臣现在也不知朝里有多少人正想着给皇上上疏,不让您在榷场开商铺。但臣却是一万个支持您的!若是有人想反对,不管他是谁,臣都为您去与他们打嘴仗去!不用您费一滴唾沫。”
李裕也应和道:“臣愿入股六爷在榷场的生意!所有开设前期的花费开支,您一分银子也不用掏,臣还给您六成干股!”
“六成?”刘永铭皱着脸皮问了一句。
李裕一拍大腿,改口说道:“赔了算臣的!若是有赚,八成干股给你!臣只要能五年回本就成!”
“李侍郎,你以前说话温文尔雅,字字离不开之乎者也,那世家做派不管裴家还是薛家都得给你竖中指,不是,是竖大拇指。你以前也不这样呀?如何今日与那些市井商贾一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呀?”
胡琏庸说:“六爷!您别揣着聪明卖糊涂,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多余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好不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狄怀庸则是说道:“蒙人游牧百姓哪里有什么可以用于典当的东西!他们若是真到了需要当东西的那一步,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都掏空了!牛马羊能出让的早在草原上就倒卖出去了!他们能拿到汉人榷场来典当的只有用来征战的兵器、甲胄与马鞍……”
没等狄怀庸说完,刘永铭马上说道:“本王要的就是这一些呀!铁器、甲胄、马鞍我一转手卖给父皇,父皇得乐死!我还有银子可以赚呢!”
“六爷别再装糊涂了!”宋宪重语地说,“他们会当这些东西的时候定是无有战事之时!若有战事,蒙人必会将这些东西通通赎买回去。他们若是战死,您也得不到这
类东西,您顶多也只能赚到几两几钱的利钱而已。还不如您在关中把钱借给急需周转的商贾呢!您的话,根本就圆不上!”
狄怀庸也说道:“臣主外事久矣,这种事情臣最是了解不过!蒙人若是应招出征,所用到的兵器、马匹及干粮毛毯等一应之物皆是自备。若是其家中有所富余,出征时除了那些东西,家主会将剩下的家产全托付妻子与长子继承!但草原上哪里有那许多富民!要不然他们也用不着南下劫掠了!”
刘永铭心里突在是不想听他们如何怼自己,但那狄怀庸还在说个没完。
他接着说道:“草原的那些穷苦牧民,可是连出征所要自备的粮食都带不齐的!他们能典当的也绝不是将来要在战场上所使用的甲胄、兵器、马匹!那样无异于找死!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曹岳此时也用极重的语气说道:“那些要出征的蒙人牧民其实能典当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人!是妻室!是孩子!六爷!您要赚的根本就不是银子!而是人!”
游牧部族典当妻室孩子不是什么个例。
元史和尚(千奴)传里记载着千奴的一段上疏。
说是驻扎在山东、河南的大量蒙古勇士要去甘肃戍边,为了弄到出征时的一应用具,每次都得把田产典当,有时甚至要卖掉妻室和孩子。
要是没能活着回来,他的兄弟就得顶替他的位置。而他的兄弟与他一样穷,也得卖地卖妻儿才能筹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