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好眼光,这就是‘长虹剑’。当年莒县全城百姓万众一心开矿打铁,为我大亓提供十万兵器,在塞坝之战中大败犬戎。国君甚悦,给全城百姓记三等功,赐臣这把长虹剑。臣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殊荣,延之定当肝脑涂地为国尽忠。”
云望再熟悉不过,长虹剑地位之尊贵,差不多相当于一张“免死金牌”,有此剑在手,除了叛国背民的大逆不道之事,其他事均可将功抵过一次。阿爹有一把,二哥哥也有一把。
“王县令为国立功,自然是值得这把剑。”苏翼端起茶盏,细闻茶香,是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
雁北朝王延之投去同情的目光,自家公子自己了解,但凡苏翼一开口夸人,定有人遭殃。
果不其然,一来一往客套了几个回合,终于进入主题。
“下官愚昧,斗胆请问,翼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公务在身,需要延之配合?”王延之小心翼翼。
苏翼并未回答,只是看了眼右手边的《莒县风物志》,这是王延之在夜市上给众人买的导游图。
王延之将苏翼的举动看在眼里,立即说:“上次翼公子光临莒县,还是因为公务,匆忙来去。这次有时间了,莒县自然人文景色颇有特色,公子想去哪里转转?”
苏翼拿起那本风物志来,随手一翻,指着那页说:“就这里吧。”
云望打个眼风一看,好家伙,这里是莒县最大的铁矿所在地——黑芍。就连自己这个外行都知道,此乃军事重地,全国数一数二的兵器制备所就设在这里。涉及国家机密,哪能随便参观。苏翼也就罢了,毕竟是朝廷命官,自己和东东恐怕去不了。一想到去黑芍可能会查出许多线索,而自己又被隔离在外,就很是沮丧。
“黑芍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确实值得一观。只是……翼公子,黑芍铁矿就在此地,如果两位雁大人以及孟先生、东先生一起同行的话,需要您签署担保书。军事重地,涉及机密,请您见谅。”王延之站起来躬身行礼,面带微笑,态度谦恭,黑芍是他最大的底气,查案子,怎么查他都不怕,自己背后有国君撑腰,就算是苏翼的爹苏阳相国来查,自己都不慌。
“大亓的国规,翼自当是遵守。”
苏翼不再多说,王延之也不好再问,只是陪同着讲了讲莒县的历史渊源风土人情,就带领众人到下榻之处歇着了。
按照安排,苏翼自己住一间房,雁南雁北同住,云望和东东同住。毕竟男女有别,同住也不大方便,云望正想着以什么理由要求自己独自住一间房呢,就听苏翼对王延之说:“既然主客房内含小套间,就让孟云与我同住吧,东东睡觉呼声太吵。”
东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延之多看云望一眼,心想得打听打听苏翼身边的这位新晋红人儿是何方神圣,能得苏翼如此青睐。都知道这位翼公子挑剔的很,身边除了雁北雁南,连贴身侍女都不见一个,更何况没有背景毫不起眼的一个年轻小先生,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云望跟在苏翼身后,心情复杂地进了主客房。室内很是宽敞,古朴优雅、简洁明亮,很符合苏翼的品味,看来王延之功课做的挺到位嘛。客厅中以连扇屏风相隔,一边是桌椅,一边是书案,再往里走,帷幔拉开是床铺。顺着床尾有只一人高的花架,君子兰亭亭玉立,花架那边有一扇花雕的木门,推拉开来,里面是间独立的厢房。
苏翼将手中的包袱,放在外间床头上,说自己不喜欢狭小之室,让云望去里间的小厢房睡。然后在那株君子兰前细细观赏。
见云望盯着自己床头的包袱看,苏翼转过身来,一副拉拉家常聊聊天的模样,问她:“听东东说,望川之所以得名,是因为有条‘忘川’河,传言用此水配药就可忘尽前尘,重新开始。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虽然有些远,但我也见过那条忘川河,两岸树木苍翠、花草馥郁,很有灵气。至于喝了忘川水能忘却前尘这个说法,是祖辈传下来的。可能是我年纪小,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有人想不开要饮水忘事、当个空心人儿的。”云望张口胡扯,说完觉得自己真机灵。
“是啊,想忘却前尘的人,定是个傻瓜。”苏翼笑了笑,清清淡淡,一如初上窗棂的月色。
正在这时,雁北的声音伴随敲门声传来:“公子,我来给你送换洗衣物和随身行李。”
“进来吧。”
雁北雁南进来给苏翼收拾好衣物行李,又招呼下人来伺候沐浴更衣,问云望要不要一块洗漱。
“不用不用不用,”云望连连摆手,“一会儿睡前我自己去水房洗漱即可。”
“我要的那本账簿可拿来了?”苏翼拆下发簪,准备更衣。
“雁南贴身带着呢,我去跟他说让他送来。”
“让孟云去取来吧。”
“是,公子。”
云望巴不得立即逃离苏翼沐浴现场,连连点头,一溜烟儿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