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时,她才发现天已经下起了细雨,风又跟着它一起为非作歹,使得这雨几乎尽数飘到了楼底来。
好像谁都可以欺负她。
其实从前,她也不是没有从皮慧莲的口中听过扫把星这种词汇,她没赚钱的时候,皮慧莲骂她骂的更甚,诸如表子这类尖酸刻薄又刺耳的词,她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能听见。
大约是麻木了吧。
她自很小的时候起就觉得自己没人疼、没人爱。
没有人可以依靠。
司倩其实很害怕回到这里,因为回到这里,意味着她会情绪不稳定,会失控,会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去争吵,她不想变成这样,不想和他们一样。
她太害怕了,所以回到这里会心里建设许久,可是每每真的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却绝望的发现,其实这些都是无用功。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黑云卷着轰隆作响的雷,一阵又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正好是晚上,也没有人看到。
司倩抱着侥幸的心理,漫步走进雨幕中,雨水毫不间断地直直落在地面,也落在毫无防备的司倩身上。
再后来,泪水融进雨水里,她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无声的哭到筋疲力尽。
那种感觉,就好像封尘已久的伤痛被人撕开再也忍受不住。
她其实早就不想哭了。
可她唯一发泄情绪的方法,就是哭。
漆黑一片,几乎都要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上,昏黄的路灯,仿佛在照亮着她回家的路,灯光下,连愈下愈大的雨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反应过来时,早就走了很远了,可她不知道她是在哪里,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打算就这样在暴雨瓢泼、被雨幕颠倒的城市里继续当“流浪汉”。
路旁很久才出来一辆车。
司倩发现那辆车一直在离她有些远的地方,开着灯,开着双闪,仿佛就是在跟着她一样。
并且似乎已经跟了很久了,司倩心紧了下,转身来定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车的动静。
只见那出租车的驾驶位玻璃窗放下来,从里头探出来只脑袋,司机大声冲着司倩喊道,“姑娘!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的!”
是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司机了,司倩闻言身体一颤,竟有些局促,过了好半晌,才走到副驾驶的位置,阿姨很快放下了车窗,雨水顺着窗沿落进车内,“可是阿姨,我身上已经湿透了,真的行吗。”
这话一出,阿姨随即就笑了,赶紧招手示意司倩上车,“当然没事儿啦,我女儿今年五岁了,调皮捣蛋得很,女孩子家家的就爱玩儿水枪,总是弄的车里车外都是水,”阿姨瞧着司倩坐到车后座,随手从一旁拿了个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司倩,“小姑娘,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的女儿,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女儿回家了如果是这种情况,也能有好心人这么对她。”
司倩接过毛巾,眼眶有些红,忍住哽咽,良久才道,“阿姨,谢谢您,您一定很爱很爱您的女儿。”
阿姨发动车子,又笑,“那当然啦,我这人啊,就是喜欢女儿,”她顿了顿,问,“小姑娘,你住哪儿啊?我赶紧把你送回家,你好回家吃药,小心感冒了。”
司倩也笑,鼻子有些发酸,“盛世尚华。”
很快,车就冒着大雨,安稳地向前方驶去,“啊?!盛世尚华!?这么远啊小姑娘!?”
司倩擦拭着身上的手蓦地停顿了下来,“阿姨,我给钱的,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把我放下来,确实这里离盛世尚华太远了。”
阿姨连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小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纳闷,这么远,这天又是雨又是雷的,你怎么出来了。”
司倩看了眼窗外,眼底无光,“回家里吃饭。”
阿姨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情况一般,换了个话题,“盛世尚华房价可高了呀,租房也很贵的呀,小姑娘每天挣钱肯定很辛苦吧,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阿姨想了想,又补了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记忆中,她好像就没有听见过有人说这话,她忽然又觉得自己能遇见这样好的陌生人,很幸运。
“是,阿姨说的是,谢谢阿姨,阿姨也要注意身体,您的女儿一定不希望您这么累。”
果然,一提到阿姨的女儿,阿姨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柔软而温和,“是呢,我也要注意身体,我还得陪着我的宝贝女儿长大呢。”
“也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就下了这样一场大雨,也幸好,我碰见了你,这条路基本这个点就没什么车了,又加上天气不好,要不然你一个小姑娘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司倩目光倏然扫到了车上有很多地方都被贴了粉红色的贴纸,副驾驶的挡风玻璃那儿有一个女孩儿的照片,旁边坐着一个笑着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