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无比寂静,楼下丝竹幽幽,透过窗户传进两人的耳内。
孟萝时脑子的确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但肾上腺素飙升,酒精麻痹着恐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原主的酒量非常好,好到一桌人全趴下了,她仍能站着。
但这不代表六坛酒下去后,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清醒,她不知道此刻换成原主是什么情景,但她要是继续口无遮拦以下犯上,马上她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彻底永别。
“我,我说着玩呢,大人别在意。”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容我先去厨房喝碗解酒汤再来聆听大人教诲。”
轻笑声自身侧响起,一只宽大的手扶住她的后颈,如提小鸡般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放在藤椅上。
“以往只知道你的酒量很好,没想到喝醉后倒是别有一番趣意。”
他笑盈盈道:“坐着吧,我让人取醒酒汤来。”
孟萝时调整了一下坐姿:“谢大人。”
趁着他出门的功夫,孟萝时快速扫了一遍屋子里珍贵的摆件,孟家落败后,原主一夜间身无分文。
穷的袜子缝了好几遍舍不得换,一个馒头夹着捡来的菜叶子吃三顿,落魄到差点去住桥洞。
把当时还是上帝视角的她心疼坏了。
因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当她在教坊瞧见贵重东西,总想偷偷搬回去卖掉,给原主傍身,但九年义务教育和道德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后来她又开辟了另一条路,忽悠大人们赏赐东西给她,她再悄眯眯地卖给店铺,得来的钱,八成给原主存着,还有两成买好吃的。
副使大人房间里的东西她惦记很久了,就差一个忽悠的机会。
“飞鱼墨玉可是皇上赏给教坊的物件,你就算盯出花来,我也不会赏给你。”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孟萝时一跳。
她从藤椅上弹起来,这才看见副使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大人说笑了,怀瑜见识浅薄,未见过如此高雅之物,好奇多看几眼罢了。”
谢期把手里的醒酒汤递给她:“喝了吧,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孟萝时伸手去拿摇晃的碗,但摸了个空,她沉默了片刻:“大人,你给人喂过汤吗?”
谢期挑眉:“怎么?”
孟萝时讪笑道:“要不要体验一下喂人喝汤是什么感觉。”
谢期:“…………”
少女比自己矮一个头,正在左右打晃,伸出的手完美地错过了他手里的碗,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不正经。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任何一点端倪。
“张嘴。”
孟萝时乖巧地张开嘴,就看到那碗醒酒汤毫不留情地对准她的嘴缓缓倒了下来。
部分来不及咽下的汤顺着脖颈打湿了领口。
谢期放下碗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温声道:“擦擦吧。”
孟萝时:“…………”
你刚才倒汤的时候,要有这么温柔也不至于喝一半漏一半。
“大人先前想同我说什么。”她坐回藤椅,胃里的酒加上这一碗汤,并未减轻她的眩晕,她只感觉撑得慌,有东西在不断地往上返。
谢期见她拒绝了手帕,便转身走到左侧的窗边,高悬于夜空的月亮缺了角,微弱的星光散布在四周,偶尔会有飞禽盘旋。
他视线下移,看向正在演出的前院,缓缓道:“我记得你以前求过我,想要个进宫的法子。”
孟萝时靠着藤椅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许是原主没将这段写下来,便含糊地应道:“大人不如说得再直接些。”
谢期回首看向她:“桂花酒给了你以往没有的胆子。”
孟萝时怔住,缓缓坐直身体,努力控制不打晃,颇为认真道:“大人言之有理,怀瑜一会儿就去厨房把粮的酒都砸了。”
“这东西不好,不能让客人遭受此等大罪。”
谢期:“…………”
他揉了揉跳动的眉心:“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不计后果地喝那么多酒。”
好问题,她也想知道,孟萝时沉默着摇了摇头。
却在谢期的眼里变成了受伤太深,而无法言说。
“罢了。”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枚令牌,放到她的手里,“中秋宫宴,内坊人手不够,从外坊抽调舞姬协助,半月后,会有人来接你们前往皇宫排舞。”
孟萝时把令牌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接我们?”
谢期看着她的斗鸡眼,伸出食指抵着她的额头往后推,一字一句道:“所有携带令牌的舞姬。”
“我们教坊去几个。”孟萝时顺着手指望向谢期。
“加上你一共五个。”谢期收回手,用帕子将指尖的温热擦掉,“为期七天,直到宫宴结束的第二天返回各自教坊。”
孟萝时努力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