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再次凝固,宿二淡淡地扫视着屋内:“姑娘应该听过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唤我一声大哥,你觉得作为大哥会在乎妹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孟萝时微笑道:“这要取决于大哥是否真的将我看作妹妹。”
宿二目光放在屏风上的针眼里,同样的大小的针眼这个房间里有六个,且都在蜡烛正上方。
“我不像福来家里兄弟姊妹众多,我无父无母亦无任何亲人。”他收回眼,平静地俯视着少女,“姑娘先前说的那番话,我的确有动心,因而多一个妹妹并没什么不好。”
孟萝时愣了下,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说什么话忽悠过他。
“你知道我认了福来?”
宿二轻扯了下唇:“他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一试便知。”
孟萝时坐直身体,拇指摩挲着荷包内的银锭形状,轻声道:“所以我后悔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原主多一个能信任且可用的人,教坊明面上光鲜亮丽奢靡富华,隐藏在暗内的肮脏数不胜数,能在这里做事的小厮,大多都擅长油嘴滑舌,在夹缝里尽可能地榨取油水。
以此积累财富,脱离教坊。
福来显然不是这类人,他在教坊勤勤恳恳地打工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过得更好。
宿二似乎看出来了她心之所想,不疾不徐道:“姑娘当年以官宦之女入教坊,不带有任何一丝目的,旁人不可能会信。”
“我本就是刀头舐血之人,姑娘想利用我做什么我也不在乎,但姑娘别忘了,错的路走多了,就回不去了。”
刹那间,孟萝时心神剧烈颤抖,她猛地抓紧手下的薄毯,气息凌乱又厚重。
宿二见她红润的面色极具泛白,皱眉道:“你怎么了。”
孟萝时不解地抚向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我不知道。”
方才的一茬,她有种灵魂好似要被挤出身体的巨大恐慌感,血液倒流般让手脚止不住地发麻,肌肤表层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疙瘩。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我去找大夫来。”宿二作势要走。
孟萝时急忙拦住他,声音还带着些许虚弱:“不用了,可能只是一时的心悸,不碍事。”
她用指甲掐着手心,疼痛让她晃动的心稍稍安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孟萝时抬头直视着宿二:“脚下的路永远数不尽,你不能确保我走的一定是错的路,在没有看到结果前,没人能决定对错。”
宿二沉默地看着她,良久,道:“你见过受伤的豹子吗?”
没等孟萝时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孟萝时缓缓打了个“?”
宿二抬头轻打了个响指:“所以,你的目的。”
孟萝时瞧着他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指腹和虎口有常年握刀而磨出的茧子,指甲内残留着未洗净的血丝。
“他不是放言自己知晓吗?”孟萝时转身扯掉封住窗户的布,夕阳西下的橘色余晖尽数涌进屋内,视线内所有物件都像是染上淡淡的朦胧滤镜。
微风将她的发丝吹起。
“回去告诉他,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来找我,还有,”她语气稍显冷硬,“撤掉跟在我身边的所有暗卫。”
孟萝时讨厌何时何地都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宿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你真的很聪明。”
他走到视觉盲区,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放在圆凳上:“这是解药,望姑娘能再聪明些。”
孟萝时皱眉:“有人给我下毒了?”
宿二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目光望向窗外,停顿了下后缓慢道:“姑娘的眼光很好,福来是个可信之人,但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有一两个足够了,多了只会是不可控的隐患。”
孟萝时抿唇应道:“我知道。”
宿二颔首道:“既如此,那我先告辞。”
临走前,他忽然又补充道:“下次的物件,五五分,想找个不被主子和副使都知道的当铺可不容易。”
孟萝时:“…………”
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高深莫测的话。
孟萝时偏头遥望着窗外各别地方莫名多出的小黑点。
一成不变的风景突然多了其他颜色,实在太明显了,小说里常写的跟踪人打探情报的暗卫未免有点蠢笨,藏绿油油的树枝里还不如趴床底。
她把宿二送来的银子放进储藏金钱的抽屉里,清点了一番,暗想再囤多一点钱,原主就能随便找个小镇一辈子不打工逍遥自在的生活了。
角落里有块木头凸出少许,她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以前也是凸出来的?”
她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