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看着身着喜袍的女儿,努力噙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自己识人不清,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吃尽了苦头,幸而女儿聪慧,得以在梧州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本想着离繁京远了,卿府也没人去过问过她们母女二人,本以为可以在梧州安稳度过一生,没想到又被喊回繁京替卿府避祸!
京中都传靖王虽权势滔天,却双腿有疾、不能行走,性情暴戾,也不知道女儿嫁过去能不能过上安稳日子,思及此,苏姨娘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卿意眠的手背上。
卿意眠脚步顿了一下,心头也是一热,低声安慰道:“阿娘,没事的,你信我,靖王定会好生照拂我,你只管在我们家等着,我明日便回去看你,新家院子大,你让付妈妈去外面挑上几个称心的小厮丫鬟,只管安心,不必为我忧心!”
两人低声说着话,周围人声吵嚷,不知不觉便到了卿府门前,奇怪的是比着刚刚的热闹,门前倒是只能听到管弦声声,倒没有多少人说话。
卿意眠盖着盖头,自然没看到一身喜服的靖王正在卿府门前的马车内等着,周围有许多人围观,却都只敢小声议论。
卿修明本以为靖王身体不便,迎亲不会亲自来,这见到靖王殿下,着实是吃了一惊,忙上前道:“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怎么亲自来了?”
靖王目光扫过卿府众人,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本王娶妃,自然要来,卿大人是在说什么胡话!”
卿修明额头生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连声应是!
卿意眠心下一动,没想到靖王竟还亲自来了,本想着会是一顶轿子接自己入府便是了,如今倒是体面不少。
墨风走到外侧的窗边,禀告道:“王妃跟卿尚书要了三万两、一个宅子还有与苏姨娘的和离书。”
靖王微微点头,墨风退一步站到车旁。
宫内的宋典仪上前,高声道:“吉时已到,请靖王妃上轿!”
随着这一声高呼,卿府门前左右立刻点起长鞭,一时间鞭炮齐鸣、迎亲乐队奏乐声更显欢快,宋典仪上前搀扶住卿意眠,语气恭敬:“靖王妃不必紧张,跟着下官来。”
说完,将卿意眠扶到喜轿上,一声起轿,迎亲队伍便敲敲打打的开始往靖王府去,虽然卿府准备的嫁妆多为空抬,可宫中贵人送来的赏赐、繁京各府送来的贺礼再加上靖王府送来的聘礼,一抬抬嫁妆流水般从卿府抬出,也算的上是十里红妆。
迎亲队伍慢慢走远,所有人都只顾着注意靖王,没人看到卿惜瑶面上的神色,自从见到靖王的样子,一双眼便没离开过靖王,仿若是粘在了裴淮澈身上一般。
没人知道,卿惜瑶心中此刻生了悔意,许是见了靖王娶妃婚仪的盛大、也因为见了靖王的真容,卿惜瑶只知,那般俊朗的男子,自己此生未曾见过,一点儿都不像自己所想的身体残缺之人。
靖王府内,卿意眠拜过堂后被送入婚房端坐在婚床上,寒枝见屋内人都出去了,凑到卿意眠身边道:“姑娘,人都走了,你要不要歇歇,奴婢和溪云在外面守着。”
卿意眠听到寒枝的话,立刻松下了端着的肩膀,到底是靖王大婚,来了不少显贵之人,看着前几日自己夜探时还不见喜色装点的王府,今日已是红绸满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卿意眠扯下自己的盖头,起身松快着自己的肩膀,寒枝见状,赶忙小声道:“姑娘,这盖头你怎么自己揭了?要等王爷掀盖头才行!”
卿意眠自己捏了捏脖子,语气带着些疲惫:“讲这些虚礼做什么,你出去帮我看着,有人来了喊我一声,我吃些东西。”
说完,就坐到了桌边,开始吃起了点心,寒枝看了一眼,知道自家姑娘是拦不住的,只好听话的出去守着门。
卿意眠实在是嫌头上的冠太重,想着等下也就只有靖王一个人进来,便坐到镜前自己将头上的簪冠都取了下来,顿时觉得脖子上松快极了。
眼见着窗外天色渐黑,外面已经掌起了廊灯,卿意眠一天没吃东西,见也没人往这边送饭,气鼓鼓剥起了花生、桂圆。
等吃的口干了,才发现屋内没有茶水,只得倒了几杯酒壶中的酒解渴。
卿意眠只觉得头有些沉,想着去床上躺会儿。
结果靖王来的时候,寒枝在外面都要把肺咳炸了,卿意眠也没有醒,墨风将靖王送到门口,裴淮澈便自己滚着轮椅到了屋内。
一进屋子,就看到卿意眠大剌剌的躺在床上,外袍被扔在地上,桌上一片狼藉。
裴淮澈突然愈发觉得卿意眠是个有趣的人了。
仔细的将卿意眠被子盖好,看着卿意眠的睡颜,裴淮澈只觉得眼前这个敢跟自己做交易、要挟父亲写和离书的胆大姑娘,此刻倒是安静的紧,睡梦中还能看出嘴角的笑意。
也不知墨风调查来的那个受尽磋磨的小庶女,到底是怎样长成自己现在看到的女子的。
放下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