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布铺内。
刘裕帮着何老板将散落一地的布匹,重新放回到架子上。
这一回,何老板真的是损失惨重,许多价格昂贵的绢帛,花色鲜艳夺目,全都被这帮烂厮毁了。
刘裕打眼一看,就这些破裂的绢帛,价值少说也有上万钱。
“何老板,我听说,你不是京口本地人。”
“他当然不是了!”
何老板扶起一个木架子,又把粘在上面的尘土擦拭干净,还未及开口,便听得身后响起了一个清亮亮的声音。
咦?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何迈一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白衣。
“无忌,你怎么来了!”
看到何无忌,何迈的情绪似乎并不怎么好。
刘裕打量一眼,发觉并不认识此人。
何无忌迎上前来,略一施礼,便道:“因为,天下何氏,尽出自庐江啊!”
“是不是啊,何迈。”
何迈嘿嘿一笑,刘裕见状,便知晓两人是老相识了。
刘裕打量着这位名唤何无忌的青年,但见他生的一张长脸,面色白皙,身上一身白衣,飘飘然竟有几分仙气。
刘裕看不出他是何方神圣,但大体也能判断出,他的来头也不小。
“寄奴兄,或许你有所不知,现在散布四方的何氏族人,其实都是出自庐江。”
“这位何老板,就是庐江何氏本家出来的,自然不是京口本地人。”
“不过,何老板,你做生意,只是权宜之计,也不必如此认真吧。”他一抬手,便把何迈头上贴的布条掀了下来。
砸了咂嘴,真是无话可说。
虽然何无忌家迁到北方已经几辈人,但是看到庐江本家人还是很亲切的。
尤其是对何迈的乖张行径,更觉得丢人现眼。
何无忌不禁猜测,庐江何家的人看到何迈在京口作妖至此,会作何感想?
何迈搔搔后脑,也没跟他计较,只说道:“我与何博士可没得比,从小就不受本家待见,也没人好心让一个小官给我做做,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来讨生活了。”
“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啊!”
何无忌虽然也不甘心被舅舅操纵,可他也不明白,为何有着锦绣前程的何迈,会毅然抛弃家乡的好生活,好前景,跑到京口这样的是非之地来做生意。
虽然,看起来,他确实很有经商的天赋。
“做生意怎么了?”
“能赚钱,还能过上好日子。”
何迈把账册收到一边,请了刘裕和何无忌上座,并给他们端上了两盏热茶。
“你何无忌若是有心读书,又怎么会到京口来?”
“建康城里的学馆,还让你安分不下来吗?”
这小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何无忌无奈,便不再纠结此事。
人各有志,也许,他就好这一口呢!
不过,这次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见面相谈,何无忌便认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他必须要劝一劝何迈了。
这时何迈想起了今天的两位客人还互相不认识呢,便做了个介绍:“无忌,这位是京口有名的好汉,刘裕,刘寄奴。”
“寄奴兄,这位是北府鹰扬将军刘牢之的外甥,何无忌。别看他现在担着个太学博士的差事,却对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上阵杀敌。”何无忌斜了他一眼,谁让他加这后半句话的!
“见过何博士。”刘裕先行弓手,何无忌立刻回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京口猛虎。”
何无忌两眼放光,仿佛是捡到了大宝贝似的。
刘裕!
原来眼前的壮汉,便是让舅舅暴跳如雷的刘裕!
果然是不同凡响。
刘裕也很震惊,他关注的,并不是何无忌的官职,而是他的那位亲戚。
他居然是刘牢之的外甥,想到昨天的那一场恶战,刘裕亦心有戚戚,也不知道刘牢之回到军帐,作何反应,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吧。
“无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难道你也要卖布?”提到卖布的事,刘裕脸色一沉,诶呀呀,差点把这件要紧事给忘了,他还有布匹没卖成呢!
可千万要记住了,不要耽误正经事。
何无忌啜饮一口,看向刘裕:“怎么可能!我是来看看你的。”
何迈很诧异:“看我?”
“我有什么可看的,我自食其力,生意也好,不必你操心。”
何无忌笑笑:“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很好的。”
啧啧……
打人别打脸,这个小子,怎么能随便说实话呢?
“那是刁家人不讲理,不代表我的生意不好,相反,就是我这里生意太好了,才会被他们盯上。”
“刁家人盯上了你,你怎么不来找我?”
虽然他们这两位姓何的,在来到京口之前互不相识,但很快就建立了联系。何无忌很诧异,虽然他目前在北府中并没有官职,但抽出十几个士兵帮他应付刁家人还是没问题的。
何迈饮了口茶,随口说道:“我虽然是个做生意的,却也有几分骨气,能自己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