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谧有所不解,待小兵离去,便探问道:“这梁成兄弟已经在阵前叫骂了两天,我们就一直这样忍着吗?”
谢玄捋了捋胡须,用余光扫视他,白面书生,果然是对军事一窍不通。
“他们越是挑衅,我们就越要按兵不动,王秘书有所不知,这竟陵已经属于江左范围,氐秦部队对这里的地形地势都很不熟悉,他们越是叫嚷,就说明,他们急于求战。”
“竟陵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兵强粮足,切不能受了他们的挑拨。”
王谧点点头,大受启发,在古代,叫阵也是战术的一种,通过持续不断的谩骂,嘲讽,一旦有轻燥的主将,受不住羞辱,贸然出战,便很有可能中了敌军的圈套。
用叫骂来挑衅对方的战术,一般就在进攻一方中使用较多,作为来犯之敌,他们携带的辎重有限,必定比不上坚守重要城池的守兵。
更加寄希望于速战速决,尤其是对于梁成兄弟带领的这支秦军来说,形势更加严峻。
秦主苻坚自信心爆棚,志欲在此战吞并晋朝,要求攻占晋之城池的旨意,几乎是一天三下,一次比一次严厉。
可是,江北的情况并不像苻坚想象的这样好,晋军虽然已经失去了许多重要城池,但他们的反抗依然很顽强。
不但是没有后退,还接连收复了不少重镇,这样就使得梁成梁云带领的这支南侵队伍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襄阳那边,虽然桓冲已经见垂跑,但慕容垂他们想从襄阳脱身立刻来支援竟陵,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梁成才如此努力的挑衅,引诱晋军出城作战。
很可惜,现在坐镇竟陵的,是北府兵将军谢玄,他素以沉着冷静著称,小小的挑衅,根本奈何不了他。
“看来,将军已经有了妙计了。”刘牢之平静说道,在场众人之中,到底还是刘牢之最了解谢玄。
玄了然一笑:“不着急,等到天黑再说。”
天黑?
看来是要夜袭了!
竟陵外城,梁成喊完了梁云喊,兄弟两人轮番上阵,嗓子都快喊破了,竟陵守军仍然不动如山。
城门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守军全都身披铠甲,目光镇定,他们把守着城上的弓弩处,严防敌军的冷枪冷箭。
梁云勒马,来到哥哥身边,遥望着坚固的竟陵外城,不无忧虑的说道:“大兄,我看,竟陵守军的气势与前几天相比大有不同,难道,那北府兵的将领有这么厉害?”
梁成看着晋军严密的守备,坚韧的意志,亦非常担忧。
“万万没想到,北府竟然增援如此迅速,这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至于北府的主将谢玄,为兄也未曾与他交手,但观以往的战事,他多次阻拦我军南进的步伐,出击果断,可见不是等闲之辈。”
在两兄弟身后,上千氐秦士兵还在结成阵型,不断唱着歌谣,关于谢玄的典故,这还是梁成从交战的边境听来的。
将士们虽然气势十足,但唱的时间长了,未免口干舌燥,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小。
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梁成逐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两军对垒,拖得时间越长,对秦军越不利。
竟陵城城高沟深,守卫森严,如果不使用奇谋,想要突进难于上天。
但以梁成现在的情况,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进攻竟陵。
虽然他手中的士兵都是精壮之士,可人数太少,只有五千,一开始,他们也错误的估计了竟陵城中的局势。
没想到,谢玄统领的北府兵会这么早就赶到增援,区区五千人,对付原本的守军尚且困难,更何况是沿江而来,气势汹汹的北府兵呢!
梁成左思右想,能够使用的战术也就是挑衅晋军,希望他们忍受不住羞辱,昏了头出来应战。
秦军这边再利用快速突袭的优势,争取破门。
奈何,城中晋军丝毫不上当。
两兄弟正在发愁,忽见的一河之隔的城楼上,有了动静。
“大兄!”
“你看!”
“他们从城上吊下来的东西!”
梁成聚精会神的盯着城门楼看,可惜,他们距离外城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又一个东西,被用粗麻绳接二连三的吊出城外。
“这些晋人,就会使花招!”
梁成刚想招呼几个士兵,上前看看,城门楼上的士兵却叫嚷起来。
“梁将军远道而来,唱也唱累了,谢将军仁慈,特奉送甘甜井水五桶,还请将军们分给士兵们解渴。”
“岂有此理!”
东西是没看清,可晋军的叫喊,梁成却听得真真的,他登时怒火上涌,搭弓上箭,须臾之间,一只鸣镝就飞出了长弓,直奔着竟陵城楼而去!
城上的士兵早有准备,话音一落,便迅速躲避,梁将军的神箭射了个寂寞。
梁成的这一箭虽然没有达到既定目标,但却触动了迟迟不能发起进攻的秦军将士敏感的神经。
士兵们看到主将射箭,很自然的认为,这是出战的号角,立刻混乱起来。
转瞬之间,有的心急的士兵,都已经跨到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