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谧跟随桓冲来到了一个军帐前,距离那军帐还有三丈远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军帐之中传出的喧哗声震撼到了。
“桓将军,这不是你的军帐吗?”
是的,王谧不会认错。
眼前的军帐,就是属于荆州兵主将桓冲的,虽然桓冲有自己的住所,但是为了指挥军队方便,还是弄了个军帐。
既然是主将的军帐,占地肯定不是一般的战士军帐可比。
桓冲站在军帐前,挺了挺肚皮,特别荣耀。
“是啊,正是老夫的军帐。”
“战士们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自然要让他们玩的尽兴才是。”
“将军考虑的周到。”
撩开帐幕,王谧迅速被军帐之中热烈的气氛感染,士兵们都解下了铠甲,穿着粗布短打,围在一起高声吆喝。
至于军帐里的人,早就是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赌桌上的几个人已经杀红了眼,摆放在简陋小桌上的,只有被抛落的樗蒲赌具。
钱呢?
凡是赌局,怎么可能没有赌注?
王谧一转眼珠,终于发现了铜钱。
好家伙!
钱山!
这里有一座钱山!
王谧的眼睛都直了。
原本以为士兵们是没有多少钱的,虽然赌兴很高,不过赌资不会太多,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
然而,桌案底下堆放的铜钱早就已经堆成了小山,桌上没有发现钱,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钱太多,桌上放不下而已。
“卢,卢,卢!”
“雉,雉,雉!”
军帐里,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叫喊,音浪一浪高过一浪,人多到什么程度呢?
桓冲这样的荆州兵头号人物,已经进来半天了,居然都没人发现他。
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牌桌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桓冲业务熟练的带着王谧,左推右挡,很快就窜到了前排。
这一波操作的时候,桓冲身边的士兵都认出了他,刚想通风报信,却都被桓冲拦下了。
双方笑嘻嘻的,桓冲示意他们,继续玩下去。
看他们的状态,王谧就知道,桓冲能够执掌荆州兵,把如此军纪涣散的一支队伍,牢牢掌控在手中,还能让他们有一定的战斗力的秘诀了。
亲近自然。
桓冲对待属下,显然和谢玄不是一个套路。谢玄对待属下虽然也不错,但还是有很清晰的界限的。
由于他顶级世家的身份,这使得他的属下还有他自己对身份都很看重,自觉就把双方划分成为两类人。
做什么事情都是公事公办,比如,你很少能看到谢玄和刘牢之有什么私下的交往。
然而,桓冲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谯郡桓氏长期执掌荆州兵,可以说,桓氏一族和荆州地区以及荆州兵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因为世代从军,桓氏一族在世家子弟中受到了许多排挤和打压,这使得他们更加不认同世家的那一套虚伪做作的假把戏,桓家人的作风,相当的豪爽粗狂,基本上就像真正的大将军一样,想干就干,废话少说。
于是,在这样性格的指引下,桓家人也可以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一点架子也没有。
“原来,画的就是鸟啊!”
两个士兵正在对赌,他们手里都握着几个桃木做成的,像小鱼一样的小方块。
这种方块都是一样大小,一面是素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而另一边呢,竟然画了一只古朴可爱的小鸟。
“王秘书真有意思。”
“这怎么能是鸟呢!”
桓冲哈哈大笑,王谧很疑惑:“不是鸟,还能是什么?”
有翅膀,还有爪子,小脑袋一点点,绝对是鸟!
桓冲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一本正经的纠正:“这明明是鸡!”
“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从来也没有玩过樗蒲。”
王谧脸上疑惑的表情,已经明确表现出他确实没有玩过樗蒲,这大大出乎桓冲的意料。
世家小郎君里,居然还有这样正派的君子?
连樗蒲都不喜好?
见鬼了!
“我确实没玩过,也没兴趣。”
“不过,看他们玩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原本以为,士兵们赌钱,不过三五个铜板,没想到,他们赌的还挺大的。”
不知为何,王谧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飘到那小山一般的钱堆上,难道,他也是见钱眼开之人?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自己的定位。
顶级世家子弟的他王稚远,竟然也是个看到钱眼珠子就动弹不了的钱串子!
真是家门不幸,世风日下!
王谧感叹一阵过后,就见桓冲得意的笑着,却不说话,他身旁的一个士兵,是早就从赌桌上退了下来的,看到主将也来了,立刻凑上来拍马屁。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不是我们有钱,而是桓将军大方!”
桓冲给了这士兵一个说得好的眼神,王谧再度震惊。
“你是说,这些钱,都是桓将军的钱?”
桌案底下,明晃晃的两堆钱,每一个都有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