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段先的眼前掠过一个人影。
是慕容垂!
就在檀凭之他们带领骑兵队回归之时,城楼上的氐秦守兵亦察觉到了异样。
我去!
我大秦骑兵居然没有占到便宜!
这怎么可能!
刘裕和慕容垂的一场恶斗异常精彩,城楼上的守军也被吸引住了视线,本着某种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在两位将军单打独斗的时候,城楼上的守军很有素质的没有放箭。
应该说,正是守军的这一个举动,拯救了远道而来已经鏖战了好几个时辰的北府兵。
如果,襄阳守军在这个时候放箭,那么这一支北府兵的骑兵精锐,说不定就要全都交代在这里。
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而现在,混战已起,久久没有听到战报的大将军符睿在梁成的陪同下,终于再次登上了城楼。
“你们怎么还不放箭?”
“这么多骑兵在这里,还不快把他们杀死!”
看到守兵们杵在城墙边上看热闹,符睿的火气登时就冲上了脑门!
“将军,这不合规矩。”
“两军将军单挑,我们不能偷袭。”
“什么规矩不规矩,都守规矩,如何打胜仗?”
“我看你们是不是又欠揍了?”
符睿都被他们气笑了,这帮小兵,最近真是跟着苻坚学规矩学的人都傻了。
“我氐人能入主中原,靠的就是不讲规矩!”
“我告诉你们,在战场上,讲规矩就从来也打不了胜仗!”
一旁的梁成默默然:大将军呐大将军,我们氐人的那点光辉历史,就不需要四处传播了吧。
忒的丢人。
“可是……”小兵们还是不太情愿,城楼下方,慕容垂的战马已经失控,氐秦的骑兵阵被冲散,刘裕的匕首也追杀过来。
战况如此精彩,就连符睿对小兵们的训斥,都灌不进他们的耳朵,距离符睿稍远的士兵,眼神还一个劲的往城楼下面偷瞄。
“可是什么?”
“还不快放箭?”
“难道,你们也想把人头挂在城门上?”
想到那些随风摇摆的血淋淋的人头,众人登时寒毛直竖,打了好几个寒颤。
“将军饶命!”
“小的们这就放箭!”
在要脸还是要命这个问题上,从来都不需要做过多的猜疑,符睿可不是说笑,他是真的敢这样做的。
你看,他的长刀已经出鞘,符睿敢杀人!
就在刚刚,他也已经杀了人!
有谁不畏惧他的淫威?
规矩是什么?
能吃吗?
能保命吗?
小兵们再不敢多嘴,老老实实的搭弓上箭。
箭簇迅速飞出,没有半分迟疑,只要秦兵们愿意,他们射箭的命中率还是很高的。
果然,箭簇成束飞出,城下的北府兵立刻就遭了秧。
因为要掩护刘裕等人迅速归队,北府这边战阵也适当的往前压了一些,虽然整体上变动不大,但是却更加接近城上氐秦守兵的射程。
王谧及时赶到,布置防守反击,奈何,城楼上的守军,任务在身,身后还有符大将军的钢刀威逼。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发了疯似的射箭。
望着雨点一般疯狂洒落的箭簇,王谧感叹:“这些秦兵,都是机器人吗?”
他的吐槽轻飘飘落了地,根本没有人接。
我还是躲一躲吧!
不知为何,战况越激烈,城内城外的妖风便吹得更急。
就在这一会,无数的箭簇和狂风裹挟在一起,已经可以堪称是狂风暴雨了!
“这是什么鬼天气?”
“盛夏六月,竟然有风沙?”
在箭雨和风沙的持续攻击下,一心想逞英雄的王谧,只得无奈躲到了盾牌阵的后头。
“小郎,我看局势要对我方不利啊!”
段先保护着王谧,却又抬头看天,那天上星星点点的,到处都是明亮的白点。
这个星宿的排列,实在是危险的紧。
“你看这个天象。”
“看什么天象!”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天象!”
“那些都是迷信!”
段先很无奈,他还能不懂得那天象并不可信吗?
想当年,大燕国被灭的时候,那个星象也是好好的,各种算命师傅都说的可好听了。
什么星象大吉,有利大燕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
之后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教训,段先早就已经不迷信天象了,然而,人的心态就是这样奇怪。
只要陷入危机,心中惶惶,就容易把注意力放到那些怪力乱神之事上。
段先如此,那前方刚刚脱离险境的檀凭之,亦是如此。
面对着阵阵妖风,慌乱之中的老檀,还要举起双手,默念那天师道的种种咒语,那模样,真是又虔诚,又可笑。
王谧虽然深陷危险,好在刘裕等人已经安然返回,粗略的看一下,五百骑兵出击,被箭簇射伤射死的,大约在八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