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垂首,虽然谢安压制了刘裕应得的爵位,但不得不说,对于刘裕的赏赐,他却很大方。
刘裕起自草莽,之前毫无名声,只是打赢了几场仗,对于他来说,一百金的赏赐着实不少了。
况且,刘裕还可以享受到敲锣打鼓送到家的特别优待,这更是以往的很多将领从没有得到过的恩赏。
“刘裕的定下来了,那就要解决这个人了。”
谢安一盏茶还没有喝完,王恭便把另一个难题推到了他的眼前。
郗恢凑到跟前,看了一眼那战报上的名号,心里咯噔一下。
用到解决这个词,似乎也太狠了些吧。
而那个被王恭不幸选中的名字,正是王谧!
“王稚远一刀便斩杀了襄阳守将符睿,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要是别人说不相信,或许还有人会质疑,但是王恭说了不相信,却可信度很高。
毕竟,在建康的时候,他和王谧也算友善,对王谧的性情,在座各位之中,王谧是最了解的。
“依你看,王稚远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谢安当然也很怀疑,他甚至觉得,这个小子一定是使了什么花招,冒领了功劳。
“绝对做不出!”王恭挥挥手,特别肯定。
“王稚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马都骑不好,如何能上阵杀敌?”
“这绝对不可能!”
谢安不问还好,一问,王恭的怒气蹭的就上头了。
王谧此去京口,还是在他给派的差事,早知道王谧到了京口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能夺得这样大的功勋,王恭是打死也不会让他去的!
有功劳也应该留给他王恭,哪里轮得到他王谧?
再说,那个王谧,武艺还赶不上他王恭,怎么可能斩杀氐秦大将呢?
还是符睿那样的大将,鼎鼎有名的高手?
在王恭等人的印象中,文弱书生王谧应该是连战场都冲不上去的那种人,就算是侥幸上去了,也只有充当炮灰的份。
“你们相信吗?”
王恭看向众人,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怀疑,他深信,在场的几个人,谁都不会相信软弱的王谧,居然可以于千万人中轻而易举的取敌军上将首级!
“当然不相信!”
“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上战场?”
“什么时候听说王稚远喜欢打仗了?就连这次他去京口北府里探查情况,也是你一再邀请,他才勉为其难。”
郗恢的话一出口,王恭的脸就变得铁青,再看谢安老爷子,已经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们两个暗中勾连着呢!
原来如此。
虽然这件事在朝廷里并不算是秘闻,很多人都知晓,在建康朝廷,王恭和王谧关系最好,两人已经可以算是莫逆之交了。
一个平日里只在殿前行走,从事文职工作的王谧,突然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军事重镇京口,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很多人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八成就是受了好友王恭之托。
但是,猜测归猜测,却没有人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破。
却没想到,第一个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竟然是王恭的另一位好友,堪称左膀右臂的郗恢!
在谁的面前提起不好,还偏偏要在谢安的面前提起,这不是给他凑情报吗?
更加气人的是,郗恢本人还对这样的情况无知无觉,根本就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了。
还一个劲的挑拨呢!
“可是,战场上的事情,总不能作假吧!”
“北府里到处都是士兵,虽然战场上局势混乱,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但是,不管是晋军还是秦军,总会有人看到当时的情况的,所以,老夫认为,符睿肯定还是被王稚远斩杀的!”
“至于当时的情况会不会是有什么巧合,那就不是我们可以猜到的了。”
说到底,这个正堂里,只有谢安是个体面人,或者说谢安是个能屈能伸,还善于把话兜圆了的人。
一开始,质疑王谧战功的人,明明是他,可第一个把话题拉回来打圆场的,也是他。
这就是老谢的圆滑之处了。
当然了,很多人就是想做到老谢这般游刃有余,也是没可能的。
为什么这样说?
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谢安本来就是清静无为之人,他对权力并没有那么热衷,如果能抛开一切回归田园,那才是谢安最向往的事情。
正是因为有这样恬淡的个性,他才能屈能伸,还反应迅速,别以为能屈能伸是容易的事。
你看,同样是世家子弟出身的郗恢,就完全做不到。
他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硬顶,却不知晓,一旦达不到目标的时候,再怎么把顶出去的犄角再收回来。
“我看,这小子一定是捡了一个漏!”
“说不定符睿是别人斩杀的,却把功劳让给了他,他这一回可是得了大好处了!”王恭愤愤不平,他还在为王谧夺得战功这件事耿耿于怀。
活生生的将大晋朝廷上的臣子之间的交情展露无遗。
纸糊的无误!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