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忌轻点点头:“内情倒是不敢说,但是,从建康朝廷传来的消息,大约对稚远你有些不利。”
不利是怎么个不利呀,无忌啊无忌,你有话就摊开来说吧,这样欲言又止,让人很难受。
“无忌,有话可以直说,也让我在回建康之前,心里有个底。”
既然王谧不在意,那何无忌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几个人隔着桌案,脑袋挤在一起,明明没人偷听,却还把气氛搞得很神秘。
“据说,稚远你的封爵,是被朝廷刻意搁置的。”
“刻意搁置?”
“这是谁的主意?”眉头皱起,王谧感觉,不管是谁,这个人肯定来者不善。
何无忌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昨夜,我们在这里谋划的时候,舅舅也和谢将军把酒言欢,等我回到了舅舅处,舅舅喝多了,便随意说了几句。”
“我怕惊动他,引起他怀疑,也就不敢多问。”
“但是,稚远,你可要有个准备,朝廷上的人,对你在襄阳的所作所为,不满的人很多。”
“你可要小心着些,等回到建康,针对你的明枪暗箭绝对不会少。”
何无忌的善意提醒,王谧十分感激,但是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想到了。
一个世家子弟,操着长刀,亲手斩杀了氐秦大将符睿,这样的事迹,送到朝廷那些只会动嘴,绝不动手的窝囊废那里,他们怎么能视若无睹?
当然要想一些歪门邪道的招数,来给王谧找一点不痛快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
“无忌,若是回到建康,你我相见的机会,就会相当少了,真是可惜。”王谧的话,并不全是虚言。
从京口启程,再到竟陵、襄阳,义气兄弟征战沙场,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战争时建立的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在浮华繁盛的建康城,是绝对不可能找得到的。
王谧这是在感叹将来,也是在怀疑兄弟们之间的情感。
或许还没等到北府和朝廷摊牌的时候,当兄弟们踏上建康城的土地,一切就会改变。
“稚远,你想的太多了,我虽是北府中人,却从来都是北府中的闲云野鹤,舅舅又怎样,他虽然器重我,却也不会对我的事情多插手。”
“别忘了,我除了在北府有一席之地,我还是建康城的太学博士,将来,只要有需要,兄弟我必定是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王谧眼前一亮,确实是这个道理。
怎的忘了,何无忌还有个混学历的博士头衔。
“这就好,我们这些年轻人,必定不能再走前人的老路,想振作大晋,就必定要开辟一条新路。”
新路啊……
在座几位年轻人,很快就明白了王谧的所指,那是一条属于京口帮众多后起之秀的道路……
…………
“阿爹,你别拦着我!”
“让我进去!”
“我有话说!”
场院中忽然出现了一阵吵闹,那声音大的,把渐渐远去的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压过了。
“这是……”
兄弟几个对视一眼,全都站了起来。
“沈蒜子!”
对了,对了!
北府大军里还有这么一位小娘子!
稀罕的紧!
就在几扇房门之外,小院子里,沈氏父女正在激烈的争吵。
“阿爹,你就让我进去,我今天必须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沈警拉着女儿,挡在她的身前,说什么也不让她过去。
“说什么?”
“这种事情,能分辨的清楚吗?”
“你本就不该在襄阳,现在能完完整整的回来,为父就已经很安慰了,你又不是不知晓,那战场上多么危险,为父每天都在祈祷上苍,千万让刀箭长眼睛,不要靠近你。”
“你还想怎么样?”
“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再来理论,也是徒劳的。”
沈警好言相劝,父女两的争吵,也把很多护卫都惊动了,他们纷纷向沈蒜子投来好奇的眼神。
这位小娘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还在襄阳战场上待过?
战场上,居然还能出现女人?
还是这种年轻漂亮的,生的像花儿似的小娇娘?
“就是知道事情过去了,我才要理论。”
“儿也知晓,前方战场军情十万火急,不能轻易动摇,所以,儿在襄阳才一直都没有挑明。”
“儿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是眼看就要回到建康了,再见面也难,儿必须要趁着现在的机会,把是非曲直说清楚!”
沈警为难的看着女儿,沈蒜子的脾气,他太了解了,机灵是真的机灵,死心眼起来,也是一根筋拗到底的那种。
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今天若是不让她去找王谧他们理论,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娘子想说什么?”
“某洗耳恭听。”
王谧带领着几位兄弟出门看热闹,他们走的越近,就越是能感觉到这位闹事的小娘子,正是他们的老熟人。
多亏了她的大嗓门,还